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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邱玉。”

姜衡感动不已,从自己睡了一晚获得的那些记忆可知道,受了惩罚要再请领导们收回成命、甚至是赐下解药有多难。

好比那个与他们朝夕相处数年的师父,要是知道她吃了火蛊虫,一定会围在她的身边,仔仔细细记录下她一个小时里的所有变化,等她疼够三天,收集到足够的记录,才会好心给她一枚解药。

咦……那也不对啊。

“你不是……”

姜衡疑惑地看着邱玉,小声地问。

“你不是和我学的一门功法……也是阴寒的内力吗?”

……

蛊虫有别于毒药,不是服解药相冲相接,而是需要“引子”——引子对应蛊虫的习性,有的虫子畏光,就引人暴晒;有的虫子分一公一母,就用异性去吸引;还有的……

她这个火蛊虫,是甄山帮里比较成熟的技术发明了,蛊虫属火性烈,若在体外,只需用阴寒属性的东西即可杀死,可是火蛊虫一旦入体就进入四肢关节,若是直接用极寒之物,虫杀不杀死两说,人的关节被破坏,直接就残废了。

所以针对这一点,搞出这种变态虫子的杉无椿给出的最佳解决办法时——找一个阳性武功的人运功,在火蛊虫发作过后,向宿主体内经脉再输入阳性内力,让本要进入休眠的虫子再度活跃起来,但由于才发作过,虫子只能像哑巴要唱歌,阿巴阿巴,啥也不是。

此时趁着虫子疲乏,再注入一小股阴寒内力,或者服用不是那么烈性的阴寒药物即可。

可杉无椿一门,练的都是阴寒属性的武功,所以姜衡、邱玉,包括邱晋都是无法给她解蛊的——那他们到底是解了还是没解?

……

看到小桔端着水盆出去,邱玉才说出了实情。

“是少主过来给师姐解的蛊。”

黑衣女子垂下眼眸。

她神情有些纠结,又有些忧虑,就像只找不到路回窝的小鸡,在姜衡床边碎碎地踱步。

“……少主?”

姜衡忍不住重复了一遍和邱玉确认她没听错。

“钟无缺吗?”

甚至还直呼了领导的名字。

“……嗯。”邱玉轻轻地说,“火蛊虫那么难解……没想到,没想到少主心里还是有师姐的。”

男人总是喜怒无常,变来变去的。

姜衡倒是觉得不难理解。

他上一回还和罗清影说自己就跟他妹妹一般——那试问,天底下有哪个人会让妹妹滚出去,还给妹妹喂虫子的?

然后又在半夜别人睡着后,跑过来给妹妹做驱虫的?

“他心里有我?”

姜衡哈哈笑起来。

“可能是吧……但他心里也有太多人了,是不是?”

钟无缺这神龙见首不见尾、前后矛盾的操作,着实让人难懂,姜衡不愿深究,毕竟一人的偏离值稳稳地停在那,另一人的偏离值会给自己送来意外之喜,那么自己也只需要慢慢等待并慢慢期待即可。

可早上与邱玉喁喁私语的时候,两人无意中提到了邱晋,昨夜梦中邱晋说到“开在火中的花”的记忆立马苏醒了,伴随而来的是一月前在涞河边上古怪村庄的惊悚记忆。

她必须得弄明白那是什么。

这个念头一直萦绕在心间,随着白日里的早饭、午饭,反复咀嚼,直到小桔惊叫了声“小姐你的手指怎么在流血”,她才意识到自己指尖被树枝上的尖刺划开了一道,流出的血顺着掌心倒流,染红了一片袖口。

小利忙取来纱布清理包裹。

“这样一道口子,小姐都感觉不到么?”小利心疼道。

……倒还真是感觉不到。

蛊虫已经被逼出来了,那持续一个月的特效止痛药还不能解除吗?

至于邱玉看到这一幕,脸上忧心更重了。

“师姐……你身体真的无碍?”她脸上表情又忧又怒,“那火蛊虫可别留下什么残余才好——少主这功夫,练得可真是……”

是啊,可别功夫不到位,整个什么后遗症。

“邱玉,今夜我们再回一趟越丛楼吧。”

姜衡看着自己被包小萝卜似的手指。

“少主开恩,既往不咎,还亲自给我拔蛊……那我也该回去谢恩才是。”

也不知道钟无缺最近都在忙什么。

姜衡两人半夜来到越丛楼,却被邱晋告知钟无缺还没回来。

“……你还过来干什么呀!”

邱晋没好气地看着她,一脸无语。

“昨晚吃了虫子不够还要来讨罚吗?”他说,“赶紧回去——没事就别过来了。”

姜衡看向邱玉。

“……不知道吗?”

邱玉轻轻摇头。

不是邱玉连夜将自己抗回越丛楼,而是钟无缺自己爬了飞虹轩的墙头吗?

那姜衡有点好奇昨晚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了。

“不知道什么?”邱晋问。

“不知道我这些年被师父喂毒最多,虫都被我毒死了吗?”姜衡说。

邱晋、邱玉:……

“放屁……”

邱晋刚要骂一句,看到姜衡脸色依旧不好,手指还包扎了伤口,语气弱了下来。

“明明被喂得最多的是我……你手又怎么了?”

“就是自己找了法子把虫逼出来了……过程很惨烈,你就别问了——也别让少主知道,行不?”

“……行吧。”邱晋为难,“你也真是能耐……到时别忘了装一装。”

“那肯定的。”

姜衡点头满口答应。

“少主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邱晋摇头。

“少主没说。”

姜衡想着自己本来就不是来找钟无缺,他不在更好。

接着把邱晋叫到廊下,问他还记不记得当年见过的“火中花”。

“……‘火中花’?”

邱晋一脸懵,“什么火中花?”

姜衡不得不耐心地从头说起。

“就是那个荷包……我说我娘给我的那个,记得不?”姜衡一点一点试图唤醒他的记忆,“上面有一丛兰花,很旧了,你问我怎么不扔了,我说……”

“那个荷包是你的?”

邱晋忽然说。脸色变得有点古怪。

“是啊,我那时候不就跟你那么说的么?”姜衡说,“然后你说在帮里见过类似的图案……”

邱晋拍了拍她。

“……?”

“那个荷包在少主那。”

邱晋以为她是不见了荷包来问自己的。

此时挤眉弄眼地让她看向身后。

“喏,你看。”

钟无缺走了进来。

腰间系挂着一只泛着旧色的、兰花样式的荷包。

兰花相依、兰叶丛丛,文人笔下白洁高雅的兰花,在荷包上看着更像是一双拥抱在了一起,低头私语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