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匪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没有焦距的看着不远处，直到郑源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陆匪才缓缓开口：“郑源。”
“哎。”，郑源赶忙应了一声：“怎么了，陆哥？”
“我以前对她…………”，陆匪停顿了一下：“是不是真的很过分？”
“啊……这……”，郑源挠了挠头，见男人沉闷喝酒的模样，委婉的道：“有那么一点点吧。”
“不过，当时情况不一样，谁能料想到后面的事情呢。”，郑源道。
是啊，谁能想到向来冷心冷情的陆匪真的对一个女人上了心，动了情，一发不可收拾。
就是当时和白薇分手的时候，陆匪也没像现在这样魂不守舍的。
陆匪缓慢喝了一口酒：“看来是真的很过分了………”
不闻不问，冷漠对待，视而不见女孩小心翼翼的讨好。
所以，今时今日的一切，他只不过是把女孩曾经的经历体验了一遍。
有什么好受不了的呢。
郑源还想说点什么安慰男人，就见男人突然低笑了一声：“没关系，反正已经在昭昭那里没什么好印象了，再做一次坏人也没什么不可以。”
他声音很轻，却让人莫名难过。
明明想好好追求的，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可是……他好像追不到。
那就一直做坏人好了。
…………
陆匪去找了宋扬。
在宋扬的公寓一坐就是半天，客厅液晶电视播放着真人秀，陆匪点了一根烟，没有抽，任由烟灰掉落。
下午的时候宋扬才顶着鸡窝头，臭着脸从卧室出来。
“你怎么还没走？”，宋扬烦躁的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直接喝了半瓶，矿泉水瓶重重放在桌子上：“陆大少爷，跑我这来看电视呢？”
陆匪目光终于从液晶电视上移到宋扬身上，他看着宋扬，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你的心理医生，给我推荐一下。”
宋扬：“………………”
啧。
他挑了挑眉：“怎么，你终于意识到你也有病了？”
宋扬幸灾乐祸的嘴不饶人，陆匪只是皱了皱眉：“现在还不确定。”
只是最近见女孩的几次，隐约觉得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心底有一个声音叫嚣着“把她关起来。”
关起来。关起来就好了。
让一切回到三年前，无论他什么时候回京郊别墅，都可以看到女孩。
女孩眼里也只会有他一个人，没有人能再插足他和女孩。
宋扬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也不说话了，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推给你了，早治早好。”
陆匪闻言看了他一眼。
宋扬治了好几年了，也没好多少。
宋扬：“………………”他就不该有那么一点点同情心。
“爱信不信。”，宋扬往沙发后一靠。面无表情的说道。
陆匪盯着那个心理医生的微信名片看了一会儿：“谢谢。”
“行了。”，宋扬不耐烦：“你可别跟我说谢谢，不习惯。”
他又不是郑源那个傻子。
宋扬瞥他：“去不去吃饭？”
他吃了安眠药，一觉睡到下午，刚喝了一杯冰水，现在缓过神来，才觉察出饿的胃疼。
………
季老爷子走了。
在一个深夜，无声无息，走的时候是带着笑的。
葬礼办的很简单，按照老爷子生前说的，和季奶奶合葬在一处。
季微哭的眼皮红肿，季家蒙上了一层阴云。
下葬那天，海城罕见的下起了小雪，雪很细，断断续续，落在地上便很快化成了水，一点也留不住。
季程更沉默了，高高大大的男人沉默的在墓碑前站了很久，黑白照片上慈祥的老人带着笑，无声的安慰。
细雪落在男人黑色西装的肩头，很快消失不见，看不到半点痕迹。
身后传来脚步踩在枯叶上的细微声响，雪花被隔离在黑伞之外。
叶昭昭沉默的站在男人身边，黑伞不动声色往男人那边移了移。
“下雪了。”，季程开口，长时间不说话，嗓音很哑。
叶昭昭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嗯，这还是我在海城第一次见到雪。”
海城多雨。
“第二次。”，季程突然出声。
第一次是女孩被季微从京城带回季家的那一年。
叶昭昭当时昏迷着，后来醒来了也是神志不清醒，她不记得，季程却记得清楚。
两次下雪，一次得到，一次失去。
得到的把握不住，失去的却彻底。
“听小微说，你明天回去？”，车上，季程接过女孩递过来的毛巾。
车内暖气开的足，湿透的四肢百骸都回暖，季程垂眸擦拭被雪浸湿的黑发，没有看到女孩脸上一闪而过的复杂。
“怎么了？”，没听到女孩说话，季程抬眼看过去。
叶昭昭笑了笑：“对，明天回去。”
她低头避开男人的目光：“本来打算过几天再回去的，那边的工作催的急，我也不好在拖下去了，这边也———…”
季程皱了皱眉，打断她的话：“昭昭，你不会说谎。”
也许女孩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每次说谎的时候都会不自觉解释很多，像是在说服别人，也在说服自己。
“这么明显吗……”，叶昭昭愣了一下，随后苦笑一下：“季医生，你不会辅修了心理学吧。”
她觉得自己找的这个理由还是挺正常的啊。
和陆匪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天，一大早，陆匪便发来微信“提醒”她了。
“…………………”，季程沉默的看着她，半晌：“为了他？”
叶昭昭愣了愣，季程这样说也没有说错，她点了点头：“嗯。”
“……………………”
季程不说话了，车内气氛很安静，安静的几乎有些窒息。
果然如此。
季程将毛巾叠好，像有强迫症一样，叠的整整齐齐。
不知道为什么，叶昭昭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看出了些怒意。
“季医生？”，她试探性问道：“你生我气了？”
季程动作顿了一下，抿了抿唇：“没有。”
语气这么冷，还说没有。
叶昭昭有些不知所措：“对不起………”
虽然不知道说错了什么，她还是下意识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