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渐深。
夏蕾站在房间的窗边拉着小提琴,琴音优美雅致,时如泉水流淌,时如月光轻洒,时如情人低诉,时如花开蝶舞,正是那首“茉莉花开,我心洁白。”
窗外夜色浓浓,远处几盏灯火透过树桠隐约可见。
夏蕾拉着曲子,一时不由想起四年前的今天,她和铁济堂去马尼拉郊外十里茉莉花田观赏茉莉花的情景。
那时正值茉莉花开的季节,铁济堂牵着她的手走在茉莉花田里,雪白的花朵摇曳在枝头,一眼望不到边,宛如置身于花海之中。一阵风吹过,满鼻芬芳。
铁济堂摘了朵茉莉花给她插在发上,看了看说:“花美,人更美。有个词叫做‘羞花闭月’,我不知道月闭不闭,但我知道茉莉花肯定会羞。”说完哈哈就笑了起来。
她微微翘起嘴说:“济堂哥,你就会笑我,看我不理你。”
铁济堂说:“我赞你呢,怎么会是笑你?”
她说:“给你这一赞,我都赏不了花了。”
铁济堂问:“怎么赏不了花呐?”
她轻轻一笑,“我都醉飘飘了,还怎么赏呢?”
铁济堂朗朗笑说:“茉莉花羞,佳人醉,赏花赏佳人。我想这应该是最美的事。”
她说:“济堂哥,可惜我忘了带小提琴来,在这里拉一曲‘茉莉花开,我心洁白’那真是挺美的事。”
铁济堂说:“说的是。你若是在这茉莉花田里拉一曲‘茉莉花开,我心洁白’,那真是美煞人间。不过没关系,改天咱们再来。”
两人携手在茉莉花田里漫步赏花,说说笑笑,那时她感觉自己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夏蕾想到这,不由停住了手,放下小提琴望着窗外的夜空,喃喃自语:“听妈妈说济堂哥今天乘坐邮轮回马尼拉了。唉,要不是爸爸……今天我也就跟济堂哥一起回去,现在正是马尼拉茉莉花开的时候,我们又可以去赏花了。”
夏蕾又抬起小提琴继续拉着那首曲子,回忆着往事。
茉莉花田里蝴蝶一群群地飞舞,此起彼落,构成一幅曼妙的画面。
她和铁济堂边走边赏着花,忽然听得前面一座凉亭传来一阵琴声,正是她最喜欢的那首“茉莉花开,我心洁白”。
他们走近那座凉亭,只见一个小女孩站在里面拉着小提琴,身旁摆着一张茶摊,一名老者在招呼游客,出售他家的茉莉花茶。茶摊上搁着一个大茶壶,免费为游客提供茶水。
两人步入凉亭,那老者十分热情,倒了两杯茉莉花茶递给他们。拉琴的小女孩突然停住手,一直盯着她看。
她就问小女孩为什么这样看着她,小女孩回话说:“你真好看!就像茉莉花一样好看。”
她嫣然一笑说:“小妹妹,你的小提琴拉得真棒!能为我们再拉响那美妙的琴音吗?”
小女孩露出笑容说:“当然可以,谢谢你的称赞!”然后又拉起那首曲子。
她静静地听着,觉得小女孩比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拉得还好,等小女孩拉完曲子,赞了几句便问是谁教她的。
小女孩指着那老者说:“是我爷爷。”
那老者慈祥一笑说:“克丽丝汀,你运弓的手法还稍有些漂浮,有几个音偏移了点。不过也难为你了,我像你这个年龄的时候还不会拉琴呢。”
她朝那老者看去,见他虽是种花的花农,但穿着得体,神态举止也是十分文雅,便向他请教一些小提琴知识。
那老者也挺爽快,但凡她问的都详细地解答,还传授她一些之前没学过的运弓手法,让她收获匪浅。
那小女孩见她所问十分内行,眨着双漂亮的眼眸子好奇地问:“小姐,你也会拉小提琴吗?”
她微微含笑说:“是的。小提琴是我最喜爱的一种乐器。”
小女孩说:“你能给我拉一首曲子吗?我想你拉的小提琴一定很好听。”
她跟那老者临时学得些琴技,一时技痒正有此意,便满口答应:“好的。请借你的小提琴给我一用。”
小姑娘欢喜地把小提琴递给她,接过后,她也拉起了那首“茉莉花开,我心洁白”。
一来她人长得美,二来琴音也甚美,一时倒引来了许多过往的游客。等曲子一奏完,凉亭里外便响起了鞭炮般的掌声。
她朝铁济堂看去,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里流溢着一种特殊的喜悦与赞赏。
那老者向她说:“这首曲子,你是我见过演奏得最好的两位女性之一,另一位是我妻子,她是一名优秀的小提琴家。”
她心中一喜问:“先生,我可以见见你妻子吗?”
那老者却摇摇头说:“不可以。”
她讶异而问:“为什么呢?”然后又说:“我真的是诚心想见见你妻子,向她请教小提琴知识。”
那老者脸现淡淡的忧伤,望着远方的天空缓缓说:“她去见上帝了,带着我对她无限的眷恋。”
她心头一颤,沉默一会轻声说:“先生,真抱歉,我真不该这样……让你勾起伤心的事。”
那老者转而笑了笑说:“没事。我每天都会想起我妻子,只有想起她我才不会感到孤单,尽管她离我是那么的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