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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儿你先别着急。”

林宝初开口安抚赵佳儿的情绪,赵佳儿内向胆小,遇事容易慌乱。

但这个时候,她最是不能乱。

“我们的确在小坡岭找到了佟家的板车,但没找到佟掌柜,他应该是进山了。”

“任枫已经进山找了,你别担心,照顾平安和婶子才是。”

佟平安浓烟呛肺,身上多处烧伤,这会儿正昏迷不醒。

佟余氏见儿子昏迷不醒,丈夫又找不到,一时间急火攻心,也昏了过去。

现在整个佟家,也就赵佳儿还醒着。

她可不能再倒下了。

“嫂嫂,乘客名簿拿来了。”沈筝出现在医馆。

她方才去客运驿站拿今早发车的乘客名簿了。

他们得搞清楚乘客都有哪些人,哪些人重伤、哪些人轻伤,哪些人还未找到等等。

林宝初接过簿子,拍了拍赵佳儿的肩,语重心长,“佳儿,一定要撑住,我们都在。”

语毕,她带着沈筝,一同前去确认乘客的情况。

最先确认的,是那些受了轻伤,还能清醒开口说话的人。

受伤的,有很多都是打算离开丰耕县的一家子。

林宝初一进病房门,就有人硬撑着身子起来,问:“小夫人,我家孩子在哪儿?她怎么样了?”

“哎哎哎、你别起来。”

沈筝阻止那人下床,“腿都烧熟了,你还想不想要这条腿了。”

那人果然没有再动,坐在病床上继续问:“我家珍儿刚才送回来就被带走了,她去哪儿了,我要见她。”

“你放心吧,你家孩子丢不了。”

林宝初拿出乘客名簿,询问:“你叫什么名字,今日与你一同乘坐马车的家人还有谁?”

那人一听林宝初问得这般仔细,公事公办的模样,他突然移开目光,逃避问题。

沈筝蹙眉,“你躲什么,问你你就说话呀。”

那人支支吾吾,嘴巴蠕动了几下,小声说:“小夫人,我们都要搬走了,衙门就无权过问我的事了吧……”

他是怕林宝初问他姓甚名谁,是要强迫他留下看诊,收银子。

他已经变卖了宅院和田地,不再属于丰耕县的人。

所以并不打算长住医馆,只想给伤口上个药就离开,不多花钱。

林宝初不理解这人的想法,“我不问你的名字,怎么知道你是谁?不知道你是谁,怎么给你赔偿和看病?”

“赔偿?”

那人听到赔偿二字,立刻抬起头,眨着眼,惊讶地看着林宝初。

“衙门为何要给我赔偿?我都不是丰耕县的人了。”

“因为你买票坐马车的时候,买了乘车险啊。”沈筝没好气地说。

她刚才多少看出了此人的心思,就是怕县衙挣他的看诊费。

“乘车险?那是什么?”

他买了吗?

他什么时候买的?

他怎么不知道?

“乘车险是我们客运驿站的基础保险,每张票价默认购买一文钱的保险。”

林宝初缓缓开口解释,“当然,这是默认的基础固定险,你们买票时售票员跟你们介绍的意外险是选择性购买。”

林宝初知道要让这群古代人掏钱买一种大概率用不上的保险,不太可能。

但只要是出行、坐车,就都有可能遇到各种意外。

不保不行。

所以她在二等车、普通车的每张票价上,都默认提高一文钱,自动购险。

一等车提高两文。

林宝初知道她这么做有隐瞒乘客之嫌,若较起真来,她很有可能会被讨伐。

不过,她还是这么做了。

有些事,只用嘴说,哪怕你说破了嘴皮子,也不一定能说服大家接受。

这个时候,强硬的手段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我叫钱孝全,是坐普通车的,跟我一块的还有我的娘子和一双儿女。”那人激动地报出名字。

林宝初和沈筝低头翻找乘车名簿。

没一会儿就找到了钱孝全和其妻儿的名字。

“找到了。”林宝初抬头,“你除了默认的乘车险之外,并未购买意外险。”

“这种情况,你可以享受报销诊治费,并且获得诊治费的两成赔偿款。”

“两成?”

钱孝全算不出这是多少银子,“小夫人,那大概有多少银子啊?”

林宝初看了眼他的腿,“你的伤看诊、用药,大概要花两钱银子,两钱银子的两成就是四十文。”

“四十文啊……”

这比他想象中的少,“那若是我买了意外险呢?”

林宝初说:“意外险是三文钱保三两银子,依你受伤的程度,购买了意外险大概可以赔付一两银子左右。”

“一两!”

钱孝全突然后悔没买意外险了。

四十文和一两银子,天差地别啊!

林宝初合上乘车名簿,交代道:“行了,你好好养伤吧,等伤好之后,记得拿着医馆的收费单到衙门报销。”

“小夫人。”

钱孝全叫住林宝初,带着一丝谄媚和讨好,“我现在能不能补买那个什么意外险啊?”

林宝初:“……”

果然。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会遇到这种一开始不想花钱,但需要的时候又想花小钱占大便宜的人。

林宝初没什么表情,丢下两个字,“不能。”

继续下一个病房。

每到一个病房,说到报销和赔偿的时候,他们的反应全都和钱孝全一样。

悔不当初,又想占便宜。

除此之外,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县衙给他们报销那么多诊治费和赔偿款,已经是很大的付出了。

“嫂嫂,他们怎么能这样!”

沈筝跟着林宝初在医馆转了一天,也受了一天的气。

“咱们救人和看病都不找他们要钱,还给了赔偿,他们怎么一点儿都不知好歹,还一个个想占咱们的便宜。”

真是气死她了!

这事儿要是换作盛京城那些人,这属于意外,他们根本就不管。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好了,消消气。”

应付情绪激动的伤者还真是累人,林宝初也是身心俱疲。

“他们毕竟是坐在我们客运驿站的马车上出的事儿,于公于私,咱们都得负起一些相关的责任。”

她当然也可以和孙为民一样,撒手不管。

但她的社会责任感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