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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强,咱家玉米是不是该熟了?下次就送玉米来吧。”

张强送来的物资越来越少,林宝初也知家里存货不多了。

不过幸好,秋收的玉米这个时候熟了!

靠她地里的玉米棒,也够池州府撑一段时间。

张强卖力的往隔离点搬东西,耳边、鼻口,都是院里病人的叫唤声和腐臭味。

“那是许太医吗?”张强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许太医回来了。”

林宝初站在院子门口,指挥里外两边的人交接东西。

院门大敞,从门口就能看到院里的情况。

许良弼带着周元谏和周元晴,正在给染病的病人处理伤口。

将腐肉剔除,再浇以扼制足疫传染的药水冲洗,最后涂抹药膏即可。

剩下的,便是每天三碗汤药。

待伤口重生新肌,便可治愈。

足疫算外伤,剔除腐肉、冲洗伤口等法子简单粗暴,院里难免惨叫声连连。

路过院子的百姓,光是听到这叫声,都瘆得慌。

张强搬完东西,又简单跟林宝初汇报了丰耕县的情况,就回去了。

物资七日一送已经撑不住,现在是有多少就送多少。

没办法,池州府自查的速度太慢了。

每拖一天,对林宝初来说都是无端的消耗。

出于无奈,林宝初只能去谢氏医馆,把还在养病的文晋拖起来干活。

“文大人,你身为池州府的父母官,多少有点号召力吧,我不管你是卖人情还是卖面子,我需要人!”

林宝初给文晋下最后通牒。

文晋愧对于林宝初,也愧对于全城百姓。

对于城里那些个看不起林宝初,不愿屈尊的人,他更是羞愧难当。

这不,林宝初一开口,他就杵着拐,颤颤巍巍地转身,出去求人去了。

-

丰耕县。

张强每次回来,都会被办事大厅的人截住,问询林宝初在池州府的情况。

这一次也一样。

“张大哥,我九哥和嫂嫂可还好?”沈筝担心极了。

哥哥嫂嫂已经走了快一个月,一次未回来过,怎叫他们不担心?

张强将池州府的情况仔仔细细说与众人。

“小王爷和小夫人都好,没有染病,就是看着劳累,瘦了一大圈。”

“池州府的足疫如何?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沈琅问。

自打林宝初和沈戟走后,他就一直待在丰耕县没走。

张强叹了口气,“唉,这可说不准了,小夫人说要把整个池州府自查一遍,可苦于找不到人去入户,怕是难了。”

商卓疑惑,“还找不到人?”

前两次张强送货回来就说过这事儿。

到现在又过去七八日了,林宝初还没解决这个问题。

在池州府找一些识字的人,这么难吗?

“我去帮林姐姐。”一向内向胆小的赵佳儿突然开口。

说完,就转身回办事大厅锁上自己的抽屉,回家收拾衣物去了。

佟平安见状,也回家收拾东西去了。

上次丰耕县入户自查的事儿,他没帮上忙。

这一次,就当是赎罪了。

“李掌柜,咱们也走吧。”朱金华叫上李余一起。

扶贫小队陆续转身离开,回家收拾东西。

到最后,扶贫小队走了一半。

留下的一半,都是被流放禁足在丰耕县,无法出去的人。

“三哥,你们自己要多加小心啊。”

丰耕县衙大门外,沈筝等人给即将要前往池州府的人送行。

这次去池州府,沈琅和谢执破天荒的也要去。

他们二人用自己队伍里的马车,把扶贫小队都捎上。

商卓也想去,可苦于自己流放的身份,不得不留下。

“朱掌柜,你们放心去,家里就放心交给我们吧,早去早回。”

“时间紧急,就不多说了,咱们快走吧。”

朱金华脑袋探出车窗,扯着嗓子大喊:“咱们早到一日,就能早点帮林姑娘。”

送行的人纷纷让开道,马车立刻动了起来。

扶贫小队的家人、孩子紧紧跟着,嘴里不忘叮嘱他们要平安。

“相公,早点回来……”

周娘子挺着孕肚,挥泪送行周厉。

周厉一直摆手,让她放心,“快回去吧,别送了。”

丰耕县其他百姓听闻县衙的人去驰援池州府的事情后,都想出一份力。

于是乎,丰耕县的玉米地里,大家都来了。

林宝初的那一千多亩玉米地都在山里,搬运玉米得走田埂。

为此,往年掰玉米的时候,扛玉米能累死人。

现在有大家的帮忙,大大缩短了物资的准备时间,张强很快就发出了第一批玉米。

下半年的玉米,盯着它的商户数不清。

那些老客户跑来预定才知道,林宝初把玉米都送去驰援池州府了。

“林姑娘去池州府了?”

丰潭县的粮商张兴德沉默地看着一车车装运的玉米,不知在想什么。

他最终是空手而归。

-

隔离点进入正轨之后,林宝初又开始找人去山里挑石灰石回来,煅烧石灰。

池州城已经入户过的街巷、宅子、人家,病人都送到隔离点去,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全面杀毒。

煅烧石灰杀毒的法子,林宝初已经写成告示贴到街上去了。

府衙只负责消杀公共区域,如街道、铺子等。

各家家里、院子,百姓们自己动手。

消杀开始,一时间,池州城漫天都是石灰的味道,呛得不行。

街道的地上也是白茫茫一片。

但正是因为这‘看得见’的举措,给池州城的百姓带来了信心。

看见府衙做的这一切,他们有了参与感,才真切的觉得,消灭足疫有希望了!

“咳咳——”

秦家的车队从北城门进来,一进城就闻到这呛人的味道,熏得秦让睁不开眼。

“怎么回事儿?有人烧城吗?”秦恭也忍不了这个味道。

不仅味道难闻,城里的温度也比城外高,热得人受不了。

感觉就像是在烧城一样。

“当差的,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秦恭问路边一个在撒石灰的衙差。

那衙差身上的衣服都染白了,口鼻蒙着布,答道:“大人下令,在全城杀毒。”

“杀毒?”

秦家兄弟俩相视一眼,不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