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清愤怒,说的话极为难听:“豫南王府平反,她得到了消息,高兴的睡不着觉,一直在担心 ,这三年当中,你有没有吃苦,过得是如何?
没想到,你这三年,拿着她给的银子,睡着别的女人,最后,竟然还咬牙切齿,恨毒了冷霜!
柳宗棠,你的脸皮,怎么那么厚?”
沈临清一张嘴,仿佛是上了膛的炮弹,噼里啪啦一顿输出,芷儿更慌了,生怕他们在这继续纠缠,会吐露出来更多。
脸上的惧怕,更是浓烈了几分,死死的抓着男人的衣袖:“世子,别说了……
咱们走吧,芷儿好怕……”
原本满眼戾气的柳宗棠,听见了女人娇滴滴的声音,低下头,入目便是她裸露在外的手腕上的那些冻伤。
在关外的这些年,如果没有芷儿的精心照料,还有她带去的那些银子,只怕柳宗棠也熬不到今日。
对芷儿的心疼增加一分,他对冷霜的恨意,便就多了一分。
柳宗棠抱紧芷儿,柔声细语的安抚:“芷儿别怕,咱们走!
不与这一群疯子计较!”
冷霜看着柳宗棠,紧紧的护着芷儿的那一刻,彻底的寒了一颗心。
三年的时光,终究是她错付了。
“柳宗棠,你不准走!
今儿不把话说明白,你哪都甭想去!
你这个负心汉,冷霜哪里对不起你?
你竟然这般伤害她!”
柳宗棠的态度,恢复了先前的冷漠,只是以一种凉薄的眼神,看着冷霜,随即拿出一块玉佩,直接朝着她丢了过来!
“冷霜,过去的事情,本世子也不愿意与你再继续掰扯了,多说无益,你的东西还给你,以后我们桥归桥 ,路归路!
你也不要再纠缠了!”
自始至终,冷霜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那么怔怔的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对她说的那些绝情的话。
尤其是他死死的护着芷儿的模样,冷霜的心,被无数的利刃,直接穿刺,顷刻之间,鲜血淋漓。
就这还不够疼吗?
还要问什么?
还要让他说什么更加难听的话吗?
这分明是自取其辱!
冷霜弯腰,缓慢的捡起来那一块被柳宗棠丢在地上的玉佩。
原本那是一款成色极好的龙凤呈祥图案,她贴身的东西 ,如今却直接被摔成了两半!
冷霜的眼眶,有一股酸涩在打滚,但她却还是倔强的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沈临清看着冷霜,却见她拿着玉佩的手,都在颤抖 ,心疼不已!
“柳宗棠,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霜儿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为何要这般作简单?
她等了你三年,你却这般对待她,你让她情何以堪?
今日,你必须把话说明白,冷霜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你一口一个势利眼,还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这些难听的话,百般侮辱,今儿这话要是说不明白,谁都别想走!”
沈临清眼神狠厉,看向芷儿:“还有你,当初冷霜把那么多金银细软给你,就是怕柳宗棠在路上颠沛流离吃苦受累,你又是如何传话的?
今儿必须把话说明白!”
“够了,姐姐!”
冷霜拿着那被摔碎的玉佩,眼底里的炽热彻底消失,就那么冷漠的看着柳宗棠,冷笑一声道:“算我识人不清,算我瞎了眼!
柳宗棠,你不必担心!
从今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两不相欠!
死生不复相见!”
说罢,冷霜直接把玉佩丢在了他面前,直接冲出了人群!
沈临清本想去追冷霜,却还是维持冷静,回过头来看向满脸怒意的柳宗棠道:“豫南王世子在关外呆了那么多年,想必应该是受了很多苦楚的!
我瞧着世子如今依旧金尊玉贵 ,冷霜那些银子,也应该有不小的功劳!
世子把冷霜贬低的一文不值,甚至是在众人跟前这般羞辱,用着那些银子的时候,不觉得有亏吗?
还是说,冷霜的情谊,比不上三年的陪伴?
倘若如此 ,那也怪不得世子,只是冷霜瞎了眼!
至于世子口口声声骂冷霜无情,呵呵 ,至少他没有在这三年的时光之中,把自己给嫁出去,倒是世子深情 ,用着冷霜的银子 ,佳人在怀!
厚颜无耻这几个字,还是世子更合适!
还有你——”
沈临清修长的玉指指着芷儿:“你家小姐,把自己的全部家当,都给了豫南王世子,让你与世子传的话,让世子等她!
等她安顿好了京城的一切,便去关外寻他!
你是如何传的话?
丢下你家小姐,偷偷的跟着世子去了关外,又是何居心?”
芷儿的身子一僵,全然没有想到眼前这女人,竟然知道这么多!
“世子……”
芷儿慌了,沈临清说完这些话,狠狠的对着柳宗棠踹了一脚,骂了一句:“一对狗男女!”
随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柳宗棠站在原地,眼底里的冷意依旧,只是原先的狠厉消退了,变成了一种茫然不知所措的看向芷儿。
她当初,把这些银子给他的时候,不是说,冷霜说了,这些银子,做为封口费,日后,他们之间恩断义绝,让他不要再纠缠了!
她没说让他等她!
更没提她会找他!
难道——
柳宗棠看向芷儿,她的神情明显心虚,却依旧是楚楚可怜的模样!
难道是芷儿撒了谎?
沈临清追上冷霜的时候 ,她的表情,依旧淡淡,在她那一张美丽的脸庞上,甚至是看不出一丝悲伤难过。
沈临清看着这样的冷霜,只觉得有一些心疼。
“霜儿……”
冷霜牵强一笑:“姐姐不必担心,今日好歹也是见着人了,这一番话说明白了,总比他一直杳无音讯,我一个人跟病了那般似的,总是执念在这件事上要好的多!
如今……
轻舟已过万重山 我也算是看明白了,也就淡了!”
冷霜淡定的,让人害怕。
沈临清却是心疼的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这种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你这般付出!
今天你们既然恩断义绝,来日,姐姐给你找男人,找个比他好上百倍千倍的!
何必为了一棵歪脖子树,放弃整片的森林呢!”
冷霜点了点头,只是笑容苦涩,她轻轻地靠在了沈临清的肩头,嗓音有一些委屈:“姐姐,让我靠靠你……”
看着这个倔强又委屈的姑娘,沈临清自是心疼不已。
茗药去给魏羡传话,今日夫人不会回府上,要在外头宅子里,陪一陪冷姑娘。
冷霜和柳宗棠的事,就好似长了翅膀,只有半日的功夫,人们就把当时的事情,编排出来了好多版本的故事。
最多的 ,还是冷霜见豫南王府上出事,恐会被牵连,就拿了一些银子,断了与豫南王世子之间的情!
还是身边的贴身丫头,有情有义,义无反顾的抛弃了主子,随着豫南王世子一起去了关外。
三年的朝夕相对,两人日久生情,一个贴身伺候的丫头,最终也是修成正果,成为了豫南王世子的枕边人。
听说这位世子妃,肚子里还有了身孕。
冷霜则成了一个无情无义,势利尖酸的小人,名声也被这一对狗男女给坏了!
魏羡得知沈临清今夜不会回来,顿时就觉得心口窝的难受,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上,瞬间阴郁。
“夫人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冷姑娘看着不太对劲,明明很难过,却也不哭不闹,夫人担心她出事……”
媳妇不能回来?!
魏羡只觉得心里酸的厉害,他不想与小清儿分开!
这几日,两人的情感突飞猛进,魏羡乐得劳作,人也勤奋,几乎夜夜扑倒,每一回沈临清的哭唧唧求饶,都让他有一种别样的冲动!
今夜媳妇不在家……
他一个人孤苦无依,就连那一张大床榻上的半边,都是清冷的!
魏羡挥了挥手,茗药离开,站在训练场上的楼枭,也停止了训练,竖着耳朵听着魏羡与茗药的谈话。
魏羡瞬间黑脸:“楼副将!”
楼枭身子笔直,挺胸收腹站了军姿:“卑职在!”
“训练不专心,三心二意,这般玩忽职守,岂能为表率?
去,带着你手底下的兵,围着训练场,跑上五十圈!”
楼枭傻眼:啊——
我明明什么都没干!
这么大一口锅,凭什么要让我来背!
宝宝苦不堪言!
宝宝什么都不敢说!
看着楼枭率领着一群新兵蛋子,如同长龙一般,在训练场上开始奔跑,依旧压抑不住心里头的那股酸涩。
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魏羡就提笔写了一封信 ,让人送去了豫南王府上。
荒废了三年的豫南王府,虽然重新修葺过,却也没有了往日的繁华气派。
柳宗棠正在发呆,脑海之中,不断的出现冷霜那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还有沈临清说的那番话。
负责接他入城的骠骑大将军,之前是豫南王的旧部, 柳宗棠在他的口中得知,今日拦下他,一番咒骂的女子,是城阳侯夫人!
就连皇上,也都高看几眼的人!
柳宗棠有一些烦躁,看着眼前,正在给孩子缝制肚兜的芷儿,她的眼神隐约不安,时不时的会看向柳宗棠的方向。
“世子,城阳侯送来了一封信!”
柳宗棠攒眉,他与城阳侯,并无交情。
这一次,豫南王府平反,就是魏羡找到的证据!
对于魏羡,柳宗棠是十分感激的!
拿过来下人送过来的信,柳宗棠毫不迟疑的拆信封,开始逐字阅读。
脸色也渐渐的沉了下来,他忽地抬起头,眼神有一些错综复杂的看向芷儿。
芷儿的心,骤然一沉,有一些慌乱,手上的针,也随着一抖。
嘶的一声——
芷儿倒吸一口凉气,刺痛没入指间,殷红的血液,顿时涌了出来。
柳宗棠走到了芷儿面前,眼神之中并无心疼,反而是多了几分冷意。
“世子……”
芷儿的声音,一贯的娇弱,甚至是有一些怯生生的。
“世子,您怎么了?怎的忽然就变了脸色?”
柳宗棠看向芷儿,倏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用力的攥紧。
芷儿慌了,眼神有一些闪躲,惊恐道:“世子,你弄疼我了……”
柳宗棠眼神里 没有半分疼惜:“芷儿,有件事情我要问你!”
“世子您说!
芷儿如实回答便是!”
芷儿心慌的厉害,之前她与柳宗棠说的那些话,若是三面对峙,很快就会被击破。
她也没有想到,她们还有再回来的机会!
她只想守着这个男人,安安稳稳,共度余生。
却不曾想,还有和冷霜相见的机会!
芷儿心慌的厉害,就连嘴唇都微微抖动。
“当初,你来找我,说冷霜要与我恩断义绝,此生不复往来这话,到底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