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一路被抬进了城阳侯府里头,颤颤巍巍。
沈临清眼前,什么都看不见,她是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抬下来的。
紧接着,有人松开了她被绑住的手脚。
沈临清听见了那些人离开的脚步声,屋子里面,归于平静。
沈临清谨慎的掀开了红盖头,眼前的场景,让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身上,穿着大红的喜服,而这间屋子里,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白。
屋子里摆设华贵,清一色的酸枝包金的家具,翠玉屏风,金石玉器,十分的奢华。
只是,屋子里的陈设,不见一丝喜气。
白色的帷幔,笼罩着整间屋子,白色的蜡烛烛火微弱,厅堂中央挂着一个大大的奠字,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椁,摆在正中央!
沈临清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在这间灵堂当中,显得十分的诡异惊悚。
配阴婚?
嫁鬼夫?
沈临清的脑子里,飞快的浮腾出来了这么几个字。
她走到了那一副厚实的棺椁跟前,里面躺着一个男子。
那男人闭着双眼,脸色铁青,宛如睡着了一般,只是看不出来那人还有生命迹象。
即便是男人闭着双眼,也不难看出来他容貌俊美,一脸风华之色,他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金线绣松鹤的的的长袍,身边摆放着眼珠子那么大颗的夜明珠,金银玉器,男人的手中,还握着一枚金镶玉的玉牌,上面刻着几个字。
城阳侯魏氏公子羡。
魏羡?
城阳侯?
这男人看就是富贵人家,没想到,还是一个侯爷!
沈临清的脑子里,关于这位城阳侯的记忆,有一些支离破碎,只是记得三日前,一道圣旨进了沈家。
好像是一道赐婚冲喜的圣旨。
没想到朱氏这个狠心妇人,竟然把痴傻的原主送来了冲喜!
这个狠毒的女人,昨日那一顿拳头,还是揍的轻了。
看样子,这个男人就是病秧子城阳侯,沈临清的脑子里,很快将这些信息,串联起来。
嫁鬼夫,做寡妇,快乐的小寡妇!
沈临清的身子一激灵, 顿时笑出来了鸡叫声。
“大兄弟,你死的挺好啊!
放心吧,我会好好的守着你偌大侯府家业,做一个快乐的小寡妇!”
单看这间屋子,陈设华贵,价值斐然,这侯府,想必是家境富足,十分殷实。
要是沈临清在侯府做一个小寡妇,想必是吃穿用度不愁,十分惬意。
沈临清上辈子在战地,战火纷飞,即便是和平年代,也要没日没夜的在实验室里搞科研。
否则,她又是如何猝死,穿到原主身上的。
就在这时,沈临清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应该是守夜的婆子。
“刘嫂子,你说咱们侯爷,也真是命苦的人,一辈子为了大胤朝鞠躬尽瘁,临到了却英年早逝,也真真是让人心疼!”
“谁说不是!
咱们侯府这一次只怕是要落没了!”
婆子的声音不见悲伤,仿佛在说着别人家的闲话。
“这你就瞎操心了不是!
侯府还有二公子呢!
老夫人的娘家,那也是广陵王府上,尽管老夫人不是正枝儿,可侯爷了人没了,侯府的基业还在啊!”
另外一个婆子附和道:“就是如此,如今老夫人掌家,二爷又随着勤王爷做事,稍加提拔,前途便是无可限量!”
“原来如此!
只是这夫人可怜了!
刚进了侯府,没行夫妻跪拜之礼,更没有饮合卺酒,入洞房,明日便要随着侯爷一同殉葬……”
殉葬!?
沈临清再度陷入了震惊之中,夫人?
她?
她要殉葬?
这万恶的旧社会制度,原来真的有活人殉葬这一说!
再回头看着棺材里,已经咽气的城阳侯,沈临清坐立难安。
伸手去试探那人的鼻息,当真是气绝,沈临清这会儿笑不出来了。
她穿越还没打卡两日,就要凉凉吗?
沈临清不甘心,伸手去触碰魏羡脖子上的大动脉,细细的探寻。
果然——
沈临清真的感受到了,男人尚有一丝余温的身体上,动脉微弱的跳动。
沈临清顿时精神抖擞,又把手指头转移到了魏羡的手腕上,给他把脉。
却还是惊得挑眉:“大兄弟,也算你命不该绝,遇见了我!”
沈临清取出来了魏羡口中,那一颗硕大的珠子,随后又把头上的一支掐丝珐琅如意簪拔了下来。
三下五除二扯开了男人的衣襟,露出了他已经没了气息起伏的胸膛。
随后,沈临清以金簪入穴,分别在男人的膻中穴,巨阙穴,中极穴,期门穴,章门穴等十三个重要穴位上,按照先后顺序分别刺下去。
最后,她人也跳进了棺材,有一些粗鲁的把魏羡的身子,拽了起来。
最后一次将金簪没入了大椎穴三寸许的位置,随后屏息凝视,静静的等待着。
约莫盏茶的功夫,原本已经没了生息的魏羡,竟然开始有了反应,紧接着,噗的一声——
魏羡吐出来了一口黑血,瞬间一股恶臭从空中弥漫开来。
沈临清眉梢轻抬,眼底里的喜悦抑制不住,抓起魏羡的衣袖,抹了一把他嘴角的黑血,轻声询问:“魏羡,你醒了!”
屋子外头守夜的婆子,听见了灵堂里的动静,赶紧开门来看眼前的场景,顿时惊的两个婆子失声尖叫。
“来人呐,侯爷诈尸了!”
“来人啊,夫人疯了,女干尸了!”
侯府瞬间乱作一团,婆子的呼声,惊来了一大波的人。
刚刚恢复清醒的魏羡,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觉得身上又脏又臭,胸口却觉得异常舒适,有一股暖流在胸腔之中炸开。
这种感觉, 从他断了腿,卧病在床这几年当中,一直都未曾出现过。
他侧脸,看着身边一袭大红嫁衣的女人,声音轻颤:“你是何人?”
沈临清额头上染了一层汗水,眉眼弯弯 ,比划着她一身大红的喜袍笑道:“见过夫君!”
夫君?
魏羡的头,隐隐作痛,沈临清却颇有一副女主人的架势,对着身边的人喊道:“来人呐!
赶紧把侯爷扶到床榻上休息!”
刘婆子震惊:“侯爷……侯爷醒了……”
嘴上如此说着,却没有动作的意思。
魏羡缓缓地抬起头,脸色依旧苍白,却是真的活过来了!
“楼枭……”
他气若游丝,却依旧声音霸气侧漏,门外正问询侯爷醒了,匆匆赶过来的一名身材颀长壮硕的男子,已经进了门!
一夜之间,侯府仿佛经历了惊心动魄。
城阳侯前半日殁了,装棺入殓,后半夜,城阳侯起死回生,又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