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今日入城的时候,顾何等人早就整装待发、迫不及待,否则萧策也不至于刚入城就去约谈行动具体细节了。
几个时辰之间,上到具体调派兵力,控制大梁文臣武将,下到京城坊间安插眼线,时刻盯着风吹草动。
早在去年冬天和谈结束,大梁边境驻军就已经归入囊中,将领叛变,暗自追随萧策。
顾何的京郊驻军是半个多月前归顺的,中原地区还有一支十万大军,将领不降,萧策挟制了他远在京城的一双儿女,暂且牵制。
至此,加上本就有反心的沈玉衡所带三万禁军,大梁近二十六万大军归于萧策麾下。
兵符在手,待他取得玉玺,大梁各部只能开城献降。
宴倾指尖抚过他的掌心,眸光坚韧。
“有父亲在,李府用不上这么多兵马,我调走一半,去帮你拿了谢吟回来。”
萧策差点要忘记这个人了,如今谢吟在这里不过是苟延残喘,自以为能够躲过一劫。
宴倾既开口,萧策便由她、信她,没有出言阻止,另外调了一支暗卫给她用。
李将军心中慨然,“不愧是我的女儿!将门无犬子!”
宴倾也去换衣服,外面,宴忱几乎同时也想到了谢吟这号人。
他忍着头发被薅的疼痛,使劲扯住了梁皇,不敢高声大语,刻意压着声音开口。
“父皇!父皇!别乱套了,别忘记了我们这次的计划!”
梁皇忽然停下动作,眼珠转动,看着宴忱。
宴忱将散乱的头发捋到了耳后,扶着梁皇进了马车,顾何等人也没阻止,量他也掀不起风浪了。
进去之后,宴忱冷静的出奇。
“原计划就是萧策进京之后,寻个由头将他直接杀了,现在岂不是刚刚好?”
“本来要用顾何、沈玉衡等人对付萧策,眼下既然用不了了,不是还有一个谢吟吗?”
“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其二,围魏救赵,让谢吟调动兄长谢翼的旧部围困大周,在相对空虚、地处要害之地进行攻击,迫使萧策带回这里的人支援!”
宴忱眼眸之中滚动着凶狠的光,若是萧策回援途中,能够再有一支军队出其不意埋伏归途,此战必胜!
“想的很美好,过于理想化,简而言之就是纸上谈兵,你以为驻守大周的人是吃素的?”
马车旁边突然响起了冷漠的声音,宴忱心跳漏了半拍,颤着手掀起小窗的帘子一看……
萧策就在外面站着呢。
身着一身黑色重甲的萧策理着袖口,淡淡出声。
“还有,钱温难道没有告诉你吗,谢家全族覆灭,在军中,愿意归顺朕的人送去苦寒之地驻边,不愿意的就地格杀。”
他缓缓抬头,黑沉眼底闪烁星星点点的笑意,不达眼底,恐怖如斯。
“朕没给自己留半点隐患,你找不到任何可以突破的点,等拿了玉玺再回来收拾你俩。”
临走前,他又丢下一句。
“尤其是你,既然是阿倾的朋友,朕自得好好招待。”
萧策一走,梁皇彻底泄气了,自己当做底牌的东西,搞了半天早就被别人掌控了。
他一怒,对着宴忱扇了一巴掌,“庸才!丢人!”
宴忱毫不犹豫,一巴掌对着他老爹扇了回去,“昏君!不得好死!”
梁皇眼睛一瞪,“你说什么?逆子,你敢打老子?”
宴忱心底一阵阵拔凉,好不容易即将压倒太子,借着此番李倾回来,他还打算等她面见皇后的时候,借刀杀人扳倒皇后,此后地位就能稳固。
谁想一朝出事,一切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大梁要被萧策灭了!!他还有个屁的皇位可继承。
宴忱现在一肚子火,煮熟的鸭子飞了,见谁都想扇两巴掌。
他倏地起身,一把掐住梁皇的脖子,“你快想办法啊!大梁要是没了,我的皇位也就没了!”
梁皇伸手也掐了过去。
“……”
沈玉衡往旁边让了些,这马车里真是不安分,父子俩各个都是神经病。
要不是在太子、二皇子之间看不到大梁下一辈的希望,他也不至于起了反心,有这样的皇族,真是大梁百姓的不幸。
宴倾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衣服出来,拉紧护腕的绳子,正低头塞着袖口跨出李府门槛,就见那不远处马车里跌落出来一个人。
定睛一看,哟,熟人。
宴忱从马车里掉出来了,狼狈不堪。
沈玉衡注意到门口的动静抬头,瞧见来人,和顾何对视一眼之后皆有些惊讶。
顾何没见过旧时的李倾,却也知道是养在深闺里的大家闺秀,以温婉之名传扬京城。
可眼前瞧着,竟如此干练,眉宇间还有几分凌厉。
走到了马车旁边,在宴忱脆弱的身躯前站定,宴倾淡淡垂眸。
顾何和沈玉衡不约而同行了个礼,算是尊敬,往后退了些,把地方腾给她。
宴忱见视线里出现了一双女人的绣鞋,怔愣间抬起头,看清了宴倾容颜之后,发了疯一般直接握住了她的脚踝。
跟在后面的阿琢差点拿刀上来砍人。
二皇子怎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他原本那么温文尔雅、谈吐儒雅,骨子里都是高洁的。
宴忱另外一只手慌乱的理了理头发,扯出一个温柔又和煦的笑,目光带着期盼。
“阿倾,是我啊,我是宴哥哥!”
见宴倾似乎没有走的意思,宴忱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扶着旁边的马车起身,笑着走近。
“阿倾,那残暴的萧策现在不在,你身后有这么多人愿意听命于你,不如借给我!只要我打了个翻身仗拿下萧策,成为大梁的皇帝之后,一定封你做唯一的皇后!”
宴倾温柔一笑,声音娇柔,“皇后?真的吗?”
宴忱疯狂点头,“当然!你知道的,我从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只是一直不敢表明心迹。”
宴倾忽然凑近,纤细修长的手指扼住了他的喉咙,看着男人在她五指下无法呼吸,脸色如猪肝,依旧不觉得解恨。
她凌厉的眼尾溢出狠绝,懒散一笑。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