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关于如今这个孩子的事情……太皇太后并不是太关心。
反正迟早都是要失去的。
——
自当日谢家目中无人顶撞德妃,已经过去十二日,早朝终于重开了,一下子少了将近一半的人。
这些人,几乎全都被抄家罚没,或是按照轻重株连,或是家眷没入贱籍,又或者是直接流放几千里……
总之,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谢家相对比之下,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陛下念在谢父已经年老,没有革去他中书令一职,只是早已安排自己人坐上了中书侍郎的位置,位同副相,谢父如今只是个摆设。
谢吟闲在家,谢翼也就是个闲职了。
这一日早朝时,宴倾正要去正要去亲自摘些新鲜莲蓬,回来剥了莲子煲汤,淑妃身边的琳儿却来请她了。
淑妃到底是没说什么连累,反正从头至尾都没有恩重在身,像个傀儡一般住在行宫。
到了她住处可走了不远一段路,萧策给她安排的确实偏僻,途中还要经过一大片密林和湖。
到了地方,宴倾往四周看了一眼,毫无由来的一阵心慌,紧紧攥住了衣袖里的帕子。
按照前几日萧策所说,淑妃这边自然是紧紧派人盯着的,防止她出事。
影子负责贴身保护陛下,所以是其他暗卫在这里,其中应该还有一批御林军才对。
可是靠近这院子周围,发现这里近的太过于异常,念及一路的密林、湖水,宴倾心中有个不好的念想。
她拉紧了阿琢转身就要走,淑妃却直接迎面走了过来,堵住了她的去路。
看着宴倾,淑妃恨的眼眶都红了。
堂堂谢家嫡女,后宫淑妃,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被自己的帝王夫君当做傀儡一般看守起来。
宴倾冷笑,不慌不忙的握住了袖中藏好的匕首。
从梅园那一日后,她除了睡觉把匕首安放在枕下之外,只要萧策不在身边,无人护她安全的情况下,她几乎都是贴身藏着。
谁想今日还能派上用场。
只是,淑妃只是远远的站在那儿,恨恨的看着自己,尚且稚嫩的眼睛中滚动凶光,迟迟没有动静,这般隐忍的样子可不像是她。
宴倾微微眯了眼睛,正疑惑的时候,淑妃小院的门忽然被打开。
四下已经没有其他人,阿琢瞬间便瞪大了眼睛,不假思索的护住了宴倾身后。
宴倾也觉得这后背一阵阵的发凉,她细细摸索着匕首上的宝石,不动声色的侧眸。
谢翼身着一身宽松的圆领袍站在那儿,双手环胸,斜斜的倚靠在门边,身形高大宽厚,冷着一张脸沉默着,始终带着一股桀骜不驯。
他精神气度上终究与从前一般无二,身高上有些差距,他总爱这般居高临下看人。
宴倾轻笑。
“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淑妃的兄长,今日怎么得空来这里了?”
谢翼对她言语之中“得空”二字很感兴趣,以前没看出来她心气如此之高,临危不乱,还能出言讥讽。
男人含笑道。
“这周围已经没人了,德妃娘娘,等会我就能让你人头落地,你最好想想要怎么和我说话。”
宴倾越发握紧了匕首,无所谓一笑。
“杀了本宫,你以为你还能安然无恙的从行宫里出去吗?到时候你谢家株连九族,就真的全部覆灭了。”
淑妃往门口走去,途中不忘恶狠狠瞪了一眼宴倾,接上了她的话茬。
“你怎知不能?”
宴倾好整以暇,没把淑妃这句话当回事。
谢翼憋了这么久都没发作,默默忍了下来,现在也没弄出大动静来,可见是偷偷来的。
似乎,是来见自己的。
谢翼望着宴倾,心中忍不住也有些危机感,这当真是大梁皇室培养出来的嫡公主吗?
她生来就在皇家,千娇万宠,得父皇母后庇护娇养长大,怎么会如此攻于心计,如此关头都不见神色慌张半分。
聪明人之间也没什么好打哑谜的了,他直接开口,甚至向她伸出一只手来。
“长乐公主,只要你肯站在我这边,我保你事成之后,安享天下女人的最高位。”
宴倾:“……?”
她听错了?
她错愕望着谢翼,“你的意思是……你造反登基之后,要我做太后?这不太好吧?”
男人的脸瞬间黑了下来,眼神像是能吃人一般。
淑妃更是生气,恨不得直接上去撕了宴倾,只是顾全大局,没有出手罢了。
这女人脸可真大,竟然还想当她母亲!真是厚颜无耻啊!
宴倾察觉自己会错了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更加错愕了。
“你要我当你的皇后?你没搞错吧?”
谢翼拧眉,看她脸上的神色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女人难道不都喜欢这些吗?
天下女子以进宫为荣耀,一朝得势,家族满门荣耀,自己也是风光无限。
而入了宫之后,后宫中争斗的起因,不就是这些女人想往最高的位置上爬吗?人心不足蛇吞象罢了。
这长乐公主难道意不在此?他又开口,语调缓和了一些。
“我可以许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肯答应与我里应外合,你我二人若是联手,大周的江山顷刻之间便能握于掌中。”
宴倾摊手。
“我想当皇帝,你会把皇位给我吗?”
谢翼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瞧她的目光瞬间就变得不一样了,心中若有所思。
他不置可否,宴倾也有了答案,又问道。
“我要给萧策生孩子,你可以许给我吗?”
谢翼:“……”
他白了一眼这不知羞耻的女人。
“你也真是不害臊,眼巴巴的上赶着给他生孩子?别人难道不行吗?萧策到时候必然要处死,我不可能留着他的命。”
宴倾一拍手。
“那不就得了,咱们没什么好谈的,我要的东西,第一个你不给我,第二个你给不了,所以我今日当做没见过你,后会无期!”
她摸着袖子里的匕首,转身扶在阿琢手上的时候,二人都不约而同有些颤抖,对了个眼神。
宴倾手掌心早就积了一层汗,快要连那匕首都握不住了,她对上的人可是谢翼,只能凭着自己的言语脱困了。
可背后的人偏偏又叫住了她,声音竟然又靠近了一些,一股森寒爬上后背,不觉起了鸡皮疙瘩。
“德妃娘娘,你既然有孕在身,今日就不是你想走就能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