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阁似乎一切依旧,有这结界保护,花花草草依旧是当年的景色,那个飞花树下,见证了宴倾第一次踏上云阁的情景。
她再次站在这个位置的时候,遥遥一眼望向西边的天空,落日残云,天空遍布晚霞,云端仙鹤缭绕,飞鸟不绝。
还是熟悉的样子。
察觉有人正在靠近,宴倾大概已经猜到了是谁,等那白发苍苍的身影到了眼前之后,她愣了一瞬。
差点忘记凡间已经过去许久,昔日大长老如今已经是一代掌门。
祁诏刚给孩子喂完奶,哄睡着之后准备叫宴倾回来吃饭,刚出来见着了来人,不免愣住。
昔日总是喜欢念叨啰嗦的小师弟,爱安抚大师兄的鲁莽性子,有时又自卑于自身弱小,如今也已风度翩翩,道骨仙风,白发苍苍。
他见了祁诏,唰的掉下眼泪来,上前去一把握住了他的胳膊,泣不成声。
“师兄……师兄怎么成凡人了。”
原以为当初他随着宴倾进入仙界之后,假以时日就能轻松渡劫,位列仙班,修得长生不老。
人间几百年,天上不过几月,怎得就出现了如此大的变故?
祁诏笑道,“谁说我是个凡人了?我重新修炼,如今已经是筑基中期修为。”
大长老愣住,想到了师兄的寿元其实已经没有几十年了……
宴倾叹息,引着他往里走,去见那几个孩子。
此番生下一儿两女,宴倾自己也被折腾丢了半条命,更别提往里折进去多少东西。
长子自出生以来,身上就担了重任,琉桦下凡都是为了亲自教导他,这才堵住了天界的悠悠众口,以防他们总是觉得孩子在凡间容易养坏了。
祁诏在那解释着几月来发生的事情,宴倾在一侧安静的听着。
夕阳的一缕光骤然穿过窗棂,暖黄色的光落在了二人的白发之上,祁诏和大长老皆是一愣,而后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
听完这一番话,心中倒也无甚纠结了。
修行这一途,心中千万不能有一些桎梏之类的东西,总是固执的去想一些事,反而会让自己的境界停滞不前。
自从担起掌门重任之后,大长老也明白了这些事情,修为才因此突飞猛进。
如今的凌云宗,已经真正担得起天下第一大宗门的名称,再也不会因皇室之因丢了该有的体面,如今轮到帝家忌惮凌云宗了。
大长老在这看了一会孩子,当真是爱不释手,过了一会儿着急忙慌的走了,打算去给他们用心寻些礼物。
天色已晚,云阁之上,手可摘星辰。
祁诏一轮修炼完成之后,宴倾从自己的袖子里摸出个东西,靠近过去。
借着皎洁的月光,祁诏定睛一看,不由得心头一紧。
这枚熟悉的小玉兔,还是当时拜师大典的时候祁诏送给她的,当初宴倾恨不得将这东西一剑砍碎了,想不到如今还留着。
玉石在滋养之下已经质地更加水润,宴倾总是喜欢无意识的放在手里把玩。
有些细微的凹槽之处,不知不觉棱角已经平了许多。
这块玉兔可太有纪念意义了,宴倾笑着趴在他耳边道。
“无论是人是仙,终究不可能做到与天同寿,我们终有一天都要去往另外一个世界。”
祁诏接上了的话,“不如将这块小玉兔埋在那棵飞花树下,云阁本是仙界渺小一地,也算是你的故土了。”
宴倾回去拿了工具,和他一起埋东西去了。
当初凌云宗山洞里面的那一处温泉,如今也派上了用场。
自从挪来云阁之后,宴倾也就在里面泡过几次,如今已经多年未有人用过,却依旧保留旧时之态。
宴倾用灵力化解了其中的温热之气,使其温度趋近于正常,然后将莲花池中彻底移出来的几节莲藕栽种进去。
仙界莲花池有源源不断的仙力在温养,这个池子倒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加上云阁本就非凡地,不出意料的话,孕育的莲花不会有什么差错。
这一番事情忙完之后,已经是深夜,路过那一处凉亭时,瞧见月挂如钩,宴倾突然起了歹念。
她从后面窜上了男人背,从后脖梗绕到了他耳边,轻轻吐出一口温热气息。
祁诏身子一僵,这地方几乎是他最敏感的位置,宴倾总是爱干这种火上添油的事。
祁诏配合的背着她往前走,再到不远处就是主殿的寝殿,宴倾故意问他。
“师尊,我是天生的灵体灵脉,对你修行有益,要不要双修呀?”
指尖绕着他的白发把玩,原本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也越发不老实,慢慢往下。
祁诏目光坚毅的盯着前方,脚下却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几息迈入寝殿之后,眼看着就快到床边了,忽然爆发出一声婴儿哭声。
宴倾挣扎着从他背上下来,自己坐在了床上,笑着喘不过气来。
祁诏站在那看了又看,只能去哄孩子了,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拉完屎要换尿布了。
在这熟悉的寝殿,宴倾环视四周,过往的记忆纷纷浮上心头。
她曾经一心想上云阁,成为他的弟子,然后又拼命想逃离这里。
那一段时间,宴倾几乎看遍了这寝宫里的每一个角落。
那时从未想到有一天还会回来,身份和境地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天下人对他们的评价也随之改变。
一切如梦一般。
那边,孩子的哭声很快停歇下来,宴倾在铜镜之前卸去了自己的妆容首饰,洗完澡后,解衣上榻之时,祁诏恰巧过来。
宴倾若无其事的放下了帘子,他眼神幽暗的往帷幔之下看了一眼。
但见纱帘后绰约的光景之下,有一人已经散去长发,紧解着身上穿着的衣服,依稀可见曼妙曲线。
孕后的宴倾相比当年风姿曼妙许多,身形也跟着丰腴起来,而担心她产后恢复,祁诏至今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他克己复礼,有时只是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宴倾总是爱闹他,祁诏照单全收,自己忍着。
四下安静之时,宴倾在其后轻声开口,吐息若兰。
“还不去洗洗?水都给你备好了。”
祁诏喉头滚动,进去简单冲了个澡之后,向那床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