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很快又涌入了一群人,其中为首的赫然就是禾岁葑的父亲,禾家三房的禾慕白。
禾慕白年近六旬,国字脸,浓眉大眼,两鬓已经有些斑白。
他四十多岁的时候才跟自家媳妇儿有了五女儿禾岁葑,是他的心头肉,从小就见不得自己的女儿受委屈。
可是眼前这一幕,禾慕白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他身后跟着一群人,举着火把,小院又一次被照亮了。
“爹……”禾岁葑的脸色一白,她最不希望今晚发生的事情,被自己的亲人看见,可是偏偏父亲还是来了。
“小五,你……你们……你们这是!”
禾慕白指着他们俩,脸上的表情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了。
他看向骊若璟的时候,眼神里充斥着杀意,想将这个混账东西当场按进院子的水井里弄死,一了百了。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这夜黑风高,更深露重的,您怎么来别院了?”
骊若璟声音带着一丝虚弱,抢在禾岁葑的面前开口道。
啥玩意儿?岳父?自己是他哪门子的岳父?
原本已经气冲脑门的禾慕白,脚步顿了顿,整个人懵了又懵,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他的未来女婿明明是赵家的赵慕熹,眼前这货是哪里冒出来的?
禾岁葑也是一愣的懵逼,骊若璟这家伙怎么敢这么自来熟?
等等,他这是要坐实了他跟她的婚约吗?
这么无赖的吗?
“你?”禾慕白身后跟着的是去而复返的赵慕熹,见到眼前这一幕,顿时觉得心中一阵气血沸腾。
虽说是他不要的女人,可也毕竟挂了他“未婚妻”的名头三年时间,如今这才断了关系,就对一个打更的投怀送抱了?
“禾岁葑,你贱不贱?居然跟一个打更的厮混在一起!”
赵慕熹这一声怒吼,回荡在整个院子里,也将原本有些发懵的禾慕白给震惊得明白过来了。
“慕熹侄儿,你这是做什么!小五怎么就跟人厮混了,明明是跟她的夫君外出秋游,在禾家别院小住而已……”
禾慕白顿了顿,看向骊若璟,冲他狠狠使了一个眼色。
那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你丫的还不麻溜地过来自报家门!
“半月不见,岳父大人,小婿若璟有礼了!”
骊若璟很是上道地接腔,“岳父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
“是……”禾慕白差点脱口而出说是来抓奸的,但是转念一想,他就明白过来了。
自己这是着了赵慕熹的算计,而且看样子,不但是自己,就连女儿禾岁葑也好不到哪里去。
“父亲是想念女儿了?”禾岁葑扶着“身中剧毒”的骊若璟,心中一片慌乱,面上却是佯装镇定,“女儿跟若……夫君在这里一切安好。”
听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承认一个打更的为她的夫君,禾慕白的眼神狠狠抽搐了一下,他放在掌心里宠着长大的女儿,终究是着了别人的算计了。
他曾经无数次想着,要给自己的宝贝女儿,找这世上最好的男子为夫,结果呢,她却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禾慕白的心如刀割般疼。
如果所料不假,自己今天会得到消息,说小五外出私会情郎的,都是赵家人的安排,他们就是要让自己亲自抓到禾岁葑的错,让自己这个当爹的亲手毁了女儿的名声。
禾慕白也早就已经察觉赵家有悔婚的意思,但是他没有想到,赵家为了颜面,竟然将禾家女儿的名声糟蹋成这样了。
“胡说什么!你们什么时候成夫妻了!禾岁葑你这个贱人,你明明是我赵慕熹的未婚妻,你居然敢叫被的男人夫君!你贱不贱!”
“啪!”
骊若璟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重重地隔空扇了过去,“狗东西,当着我的面,骂我的夫人?!”
禾岁葑明显是愣住了,禾慕白又一次懵了!
一个打更的敢对小镇大族的嫡子动手?这打更的胆儿是真的肥啊!
“赵慕熹,你说禾岁葑是你的未婚妻,证据呢?”
证据?狗屁的证据!
刚才赵慕熹已经将婚书给扔了,早就被骊若璟悄无声息收起来了。
至于原本禾岁葑保管的那一份婚书,已经被赵慕熹给亲手烧掉了。
所以,无凭无据,你是哪门子的未婚夫。
“你!”赵慕熹哪里还有证据!
他就算是将全身上下的口袋都翻出来,也不可能有什么证据了。
“禾岁葑,刚才我扔给你的婚书呢?”
就在赵慕熹理直气壮问禾岁葑要婚书的时候,禾慕白却是听明白了。
敢情自己赶到抓奸之前,这婚事莫非已经……
他的女儿被赵家这个混帐东西强行退婚了?她一个人在这个别院里,被赵家这么欺负?
禾慕白的胸膛里瞬间燃烧起了熊熊怒火。
禾家长辈一个不在,赵慕熹就敢这么强行退婚?可见素日里根本就没有将他家小五放在心上!
这种人渣,不嫁也罢!
禾慕白明白了自己到来之前,这婚事已经退了,赵慕熹手里什么凭证都没有了。
这婚事,赵家早就不认了。
打更的怎么了?自家女儿虽然修行天赋不行,但是从小就聪慧,她既然认下了这门亲事,就算对方是个打更的,那……
总之,今天无论如何,禾慕白都不能让禾岁葑的名声染上污点。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承认禾岁葑和骊若璟的婚事,那么这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俩,月下谈心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既保住了禾岁葑的名声,又让赵家人堵得慌。
至于以后,那就再说,大不了找个时机和离也行。
“你说什么婚书?”骊若璟挡在了禾岁葑的面前,切断了赵慕熹那吃人般的视线,“葑葑明明是我的未婚妻,你居然敢在这里胡乱攀咬,抢强民女,信不信我到府衙告你!”
赵慕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打更的,竟然敢跟他堂堂赵家少爷抢女人不说,还特么摆出一副如此理直气壮的样子!
黑的都能扯成白的?
他被气得一时之间竟有点反应不过来,自己这个正牌的前未婚夫怎么就成了强抢民女的了?
“岳父,”骊若璟从容笑道,“从小我爹就教我打铁一定要趁热!”
所以,您老人家如今逮着了这么个天赐良机,还不绝地反击,教赵慕熹如何做人?
机不可失啊,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