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灿自从不再穿开裆裤之后这还是头一回被人背呢,而且还是一个比他小的男的背他,这种感觉还挺奇怪的,他心里有点小别扭。
他僵硬地趴在郝好背上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像是一块笔直的钢板一样,郝好背着也难受。
“你放松一点,这样不好背。”
“我很放松啊!”虞灿犟完嘴后悄悄放软了自己的身体。
郝好嘴角勾了勾,将虞灿往上提了提后就认真地看着脚下的路。
两个硬邦邦的男人隔得这么近,彼此之间的汗液和气味都融合在了一起,郝好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但对于虞灿这种向来习惯和人保持距离的人来说,这样的接触实在是有一点太亲近了……
他不自在地悄悄扭动身体,想要和郝好保持一点点距离,孰不知他这样扭来扭去对郝好造成了多大的干扰。
“你别乱动了……”郝好用一种极其无奈的语气说道。
“……我动一下怎么了?”
虞灿到底还是老实了下来。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他这辈子唯一一次这么狼狈都是因为这小孩儿,自己就是让他背一背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这种事,就当一次新鲜的体验好了。
想通之后,虞灿心里也没那么别扭了。
他老实下来后郝好也松了口气,这路确实难走,他每一步都走得特别费劲,尤其是背上还有个130斤的反骨,他觉得扛水泥也未必有背虞灿累。
真要说起来,他这辈子除了他爸死的时候背过他爸,这还是头一回背活生生的人,怎么说呢……
郝好毕竟也是个青春期的少年人,自然也不可能一点也没有一些绮丽的憧憬,他自然也是偷偷摸摸地幻想过一份属于他的青春美好的……
他也幻想过会有一个很好的女孩出现,他会牵她的手,默默地陪伴她,和她谈心,畅聊未来,和她一起做一些普通却浪漫的事,比如在这样的泥泞路背着她……
这些所有的幻想都没实现过,但好像都又实现了,只是对象完完全全和他想的不一样……
郝好想到这里眼中多了一丝笑意,不知不觉间,他和虞灿竟然已经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了。
他人生中遭遇的重大打击虞灿竟然都参与了进来,缘分这件事还真是奇妙。
郝好是沿着路边的草地走的,这样就不会陷进泥泞里去,不过他走神间没有看到前面有一块是空的,一脚踩空后整个人都往旁边陷了一下。
“啊啊啊啊!”虞灿在他背上被吓得哇哇大叫,眼看着他们就要一起栽进泥坑了,郝好单腿跪在地上,用力撑住了两人的身体。
“你没事吧?别怕,我稳住了。”
“我去,吓死我了,还以为我今天要成泥人了呢……”虞灿大大地松了口气,整个人脱力地趴在郝好的背上,“你呢?你膝盖没事儿吧?”
“没事。”
“要不然我还是下来吧?”
“不用,都走到这儿了,你别动。”郝好箍住了虞灿的腿不让虞灿下来。
虞灿受到了惊吓,手臂紧紧地抱住了郝好的脖子,这会儿再也不嫌弃郝好那硬邦邦的身体了。
“刚刚我没看见,你放心,我之后会注意的。”郝好费力地站起身,也不管他腿上的大片泥泞,背着虞灿继续往前。
之后的路也不好走,虞灿的腿明显能够感受到郝好手臂传来力道,那是一种与他身材明显不符的力量感。
别说,这小屁孩儿有时候还挺有安全感的。
他看了一眼前面的路,给郝好加油打气道:“加油啊郝好,我已经看见大马路了,就在前边儿不远了,你可要稳住啊!”
“知道。”郝好背着虞灿走得格外认真,每一步都踩得特别稳,尽管如此,他还是差点打滑了好几次。
虞灿在他背上吓得不轻,两只手死死地环住郝好的脖子,在郝好耳边咋咋呼呼地指挥。
“欸,那儿有坑别走那儿!”
“我去!这条路下面是不是有沼泽啊?这吸力科学吗?”
“嘶!你小心一点,你成不成啊?是不是我太重了?不行我下来得了!”
……
郝好本来认真看路就挺费神的了,虞灿又一直在他耳边嚷嚷,他差点都分心了。
“你别……”他猛地回头,想要虞灿闭嘴。
“小心!这……”虞灿偏头,想要提醒郝好前面有块尖锐的石头。
“唔!”电光火石间,两人的嘴唇都触碰到了一个异常柔软的,温温热热的东西。
两个人看着对方的眼睛都当场静寂了一秒。
下一秒虞灿猛地捂嘴:“我艹!你你你你你你……你他妈……我……”
虞灿用力擦了好几下嘴,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郝好也很想捂嘴,但他背着虞灿,空不出手来,只能迅速别过头去。
气氛突然诡异地沉默,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说话,但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虞灿呆若木鸡地趴在郝好背上,仿佛被人抽空了灵魂一般。
虽然那个吻发生得很快,撤离得也很及时,但虞灿脑海里始终还停留着那一瞬间温热的触感,他头皮麻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这他妈可是他的初吻啊!
他刚和一个男人亲嘴了!
这件事炸裂到他人都傻了,脑瓜子嗡嗡的连该怎么反应都不知道了。
他崩溃地看着郝好,却见郝好不知道什么时候耳朵脖子全部都红透了,可见这个意外的吻也给他的心里带来了一场不小的海啸。
虞灿苦着脸几番欲言又止,却又觉得这事儿太过羞耻,他提都不想提。
主要是这事儿谁也不是故意的,那纯纯是一个意外,但这意外也太他妈戏剧了,虞灿现在心里就是一个大写的尴尬。
郝好更是保持他沉默寡言的作风,一个字都没说。
两个人就像是在演一场默剧一样,直到他们走到大路上,郝好将虞灿放下来,他们也没有谁开口说话。
郝好走到小水沟前弯着身子将脚上的泥洗了,又把虞灿那只弄脏的鞋给他大概洗了一下。
虞灿靠在郝好身上把他那只全是泥的脚洗了,然后穿上郝好给他洗好的鞋自己走到了路边上打车。
两人谁也没开口,却配合得异常默契,这种默契让他们心里更加不自在了。
郝好洗完身上的泥巴后也跟了过来,两个人站在路边持续沉默,他们中间隔着至少两人宽的距离,谁也没看谁。
直到车来了,虞灿坐到了副驾,郝好一个人坐在后座。
到了城里后,他们沉默地各自回家洗澡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