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儿处理完伤口,我请你吃饭吧?”郝好换了一双棕色的凉鞋,有点紧张地碾了碾脚下的枯树叶。
“你请我?”虞灿抬起头冲郝好笑了一下:“得了吧你,有钱自己留着用,别学那些小屁孩儿整天请客请客的交一些酒肉朋友,别浪费钱知道吗?”
虞灿这副长辈说教的姿态让郝好有些想笑,不过他并不讨厌虞灿的啰嗦。
他咧着嘴,抓起脖子上的衣服擦了一把脸上的汗,那一瞬间的动作man得让虞灿都看愣了。
“你就比我大4岁而已,别真把我当小孩儿,再说我也没有想请过别人,只请了你,我不是傻子,不会为不相干的人乱花钱。”
他的话让虞灿有一点感动,这小孩儿估计是真拿他当朋友了。
不过虞灿这人性格是真别扭,他讨厌感动这种肉麻的情绪,也害怕别人在他身上投入过多的感情,任何一种感情他都害怕。
虞灿本想继续打趣郝好装老成,把这事儿扯过去,却在看到他那一身结实的肌肉后闭了嘴。
他目光有些幽怨的看着郝好。
郝好被他看得一脸莫名:“怎么了?我脸没洗干净吗?”
“没有。”虞灿目光持续幽怨。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郝好明明看着跟他一样瘦,他身上怎么就没有这么漂亮的肌肉呢……
这会儿郝好脸上干干净净的,那张长得正气凛然的俊脸又露出了它原本锋利的模样。
虞灿发现自己对郝好可能还真有点看低了。
人家虽然年纪小,但他毕竟是独自扛起一个家的人,哪里轮得到自己这个整日游手好闲的人来为他瞎操心。
想通了之后,他也就收起了自己的长辈心态。
这时郝好开口问道:“你饿不饿?”
“我还行,倒是你,你给奶奶热了饭自己吃没吃两口?”
“没有,我怕你等久了。”
“嘁,你还挺贴心。”虞灿懒懒地笑了笑,眼底却有些懊恼:“是我疏忽了,你扛了那么多水泥,应该饿惨了吧?我该让你先吃了饭再出来的。”
“没事,我挺扛饿的,最多可以饿三天。”郝好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平淡,但虞灿的心却像是被谁轻轻地扯了一下。
两人并肩站在树下,虞灿仰着头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玩笑似地问道:“这数据挺精准啊,怎么,实践过?”
“嗯。”
郝好只回了一个字,但这一个字却令虞灿的心情变得非常沉重。
“为什么?”
明知道这个问题会涉及郝好的隐私,会勾起他不愉快的记忆,但虞灿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三天都吃不上饭。
“我爸恨我,他不想给我吃。”郝好言简意赅地说明了缘由。
他也不怕让虞灿知道这件事,毕竟虞灿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名,那么烂的名字总归是有个由来。
“你爸……”虞灿刚说了两个字就闭上了嘴。
再问下去就问得深了,他不确定自己该不该深究下去。
因为他爸的事,一直以来虞灿都坚持不管闲事的原则。
这十多年来他一直用冷漠包裹着自己,与所有人都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可郝好却硬生生地在他的保护壳上撬开了一条缝……。
也许是因为郝好身上那股顽强的生命力对他的吸引了太大了吧……
像他这样找不到活着的意义的人,每一天都像是一只瘪了气的气球,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支撑他前行……
可在郝好身边的时候,虞灿觉得自己好像能够偷偷从他的身上汲取一丝活力。
有个活得这么努力的人在身边,他再想做什么傻事都会显得他很矫情。
如果他身边长时间有一个像郝好这样的人在,也许他渐渐地也会变得勇敢和坚强吧。
不过偷来的东西就是偷来的,他留不住,而且他们之间的缘分也就只有这一季的夏天。
虞灿最终还是没有再问。
网约车到了,两人沉默着上了车。
上车后,司机果然又开始抱怨这地方不好掉头,来跑这一趟根本不赚钱。
车里依旧没人搭理他。
虞灿低头在玩手机,郝好也拿出虞灿给他买的手机在研究。
虽然他嘴上嫌贵,但心里却是喜欢的。
这还是他头一回用新手机,里面完全没有别人留下的痕迹。
他认认真真地点开了每一个图标,去了解这是什么功能。
虞灿关上手机后见他玩得这么认真,笑了笑问道:“怎么样,好用吗?”
“嗯,很好用。”郝好收起了手机,笑着看向虞灿:“我还是头一回用这么好的手机,谢谢你,虞灿。”
虞灿听到他这么认真的叫自己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
说起来这还是郝好头一回叫虞灿的名字。
他用胳膊肘撞了撞郝好的手臂,斜着眼说:“喂,我比你大四岁呢,你怎么着也该叫我哥吧?”
“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还要叫哥?”郝好说话时不自觉地挑了挑眉,看起来酷酷拽拽的,再加上他那头小黄毛和黑黝黝的皮肤,还有皮肤上泛着光泽的汗珠……
这让他看起来特别有男人味。
虞灿有种被这小屁孩压了一头的感觉。
这让他有点不爽。
“说话就说话,你耍什么帅呢?小屁孩儿!”他又抬腿轻轻踹了郝好一脚来发泄心里的不满。
“你怎么这么爱踹人?”郝好挪了挪腿,“你这么幼稚还想当哥?”
“你说谁幼稚呢?”虞灿作势举起拳头。
反正他在郝好面前已经原形毕露了,那他索性也就不装了。
郝好也很配合地抬起手臂做出抵挡的动作。
“嘶~”
他的动作牵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没事儿吧你?”虞灿赶紧收回拳头,不由分说的撩开了郝好肩膀上的衣服。
伤口果然化脓了。
“我没事,刚刚就是扯到了。”郝好想要挥开虞灿的手。
他的伤口自己在镜子里看过,看着还怪吓人的。
“别乱动,我看看。”虞灿一把打开了郝好的手。
郝好一天内见识了几次虞灿真实的暴脾气后,也没再做无畏的抵抗。
郝好两边肩膀上的水泡都破了皮,里面还有肉眼可见的泥沙嵌在肉里。
伤口已经感染了,正在往外流脓,他衣服都被染黄了。
“怎么这么严重?你这伤得赶紧处理!”虞灿转头对司机说了声:“师傅,麻烦开快点!”
“要得。”司机也听到了两人的谈话,脚下油门一踩,车速明显快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