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率队钻入山林没有发现身后有追兵后松了口气。一阵庆幸自己逃出升天,可数了数人数欲哭无泪,出发前有三百马军,眼下却只剩下四十多个喽啰,杨雄迟迟没能跟上来,想必也凶多吉少。
打了败仗,情绪低落,谁也没开口说话。
一行残兵败将埋头狂奔回位于高坡的营寨。林冲等人接着,忙扶着宋江到大寨里坐下,询问情况。
宋江把半途遇到埋伏的事情并孙新来头等对众头领说了。说着说着眼眶发红,泫然欲泣,哽咽地说道:“下山后百般曲折,又碰上登州兵马提辖来攻。那厮武艺怕在林教头,秦统制之上,如之奈何?”
被点到姓名的林冲和秦明双眼微眯,眼里战意熊熊。其他人则是脸色一变,他们自持武力过人,却也知晓林冲秦明能耐,自然不敢小瞧登州提辖。
唯独大糊涂李逵蹦跳多高,不服气的插嘴:“哥哥,你休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不就仗着偷袭取巧。咱们杀回去,俺自引三百人去,一斧头劈死那厮,砍下他的狗头来拜见哥哥,好出口恶气。”
宋江想到孙新的勇猛和麾下精锐,阴沉着脸喝斥:“铁牛休得胡言乱语,对方人少却是精锐,别说你带三百儿郎,就算带千把人,也讨不到便宜。”
花荣见李逵还不服气,伸出双手摊开苦笑:“铁牛,我与他交手十合虎口震裂,你去了,怕是……”
花荣怕黑大汉难堪,最后的话没有说出口。但众人愣愣地望着花荣渗出血液的双手,又看看李逵。都明白是“你去了,铁定是被对方一枪戳死的命”。
众头领见宋江一副要哭的模样,赶忙好言宽慰。
“哥哥,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挂怀。”
“就是,咱们还有四五千人马,用不着惧怕于他。”
“多谢诸位兄弟体谅。”宋江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来。
他忽地想到孙新说过的话心中越发急切,不尽快打下祝家庄来。不止会与这位朝廷军官再次相遇,还会惹来郓州官府增援。想到自己临行前当众说的“不荡平祝家庄,誓不还山”等诸多豪言壮语。要是真的灰溜溜跑回山寨那多丢人?威信必将扫地。
“绝对不能这样!”宋江在心里呐喊,黝黑的脸庞上闪过狠厉。红着双眼看着众多头领,声音沙哑:“此番又遭遇伏击损失了不少人手,杨雄兄弟也折了,生死不明,我们绝对不能就此善罢甘休。祝家庄外盘陀路虽然凶险,但想来昨晚林中陷阱被破坏了十之八九,眼下又是白天,我们无惧他。”
在场十多个头领面色严肃,静静地听着!
只见宋江起身发号施令:“前后两番失利,共有五个兄弟陷了,不知性命存亡。你众兄弟可竭力向前,跟我再去攻打祝家庄。这一次必须要打下,而且要快。攻破祝家庄,用人质来换回几位兄弟。”
众人都起身说道:“哥哥将令,谁敢不听?不知教谁前去?”
李逵咧嘴大笑:“哥哥,俺来做先锋。”
宋江瞥了他一眼,摇头:“你做先锋不利,今番用你不着。”
“哥哥,俺……”李逵低了头忍气,正待开口争取。宋江已经咬牙低吼:“这一回,我亲自做先锋!”
众头领感觉到他的决心坚定,没有劝。
接下来,宋江调兵遣将,分派人手,大军分为两队。
哪两队?
前队宋江点了马麟、邓飞、欧鹏、王矮虎,李逵五个跟他做先锋,又让戴宗、秦明、张横、张顺率队收集木料并策应,后队则是让林冲、花荣,穆弘,白胜领兵随后压阵。策应前军,标拨已定,饱餐战饭,大军整装妥当,一声令下,杀奔祝家庄。
要不说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宋江站在高处,看到了祝家庄的方向。想到昨夜在林中吃了大亏,损失惨重,还被捉了三个兄弟。
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下令喽啰呈直线砍伐树木。弄出一条康庄大道来,先锋大军迅速跟上。
这边的大动静自然瞒不过祝家庄耳目。
几个身上沾染枯树叶的庄客连滚带爬地跑回庄上:“报,太公,梁山贼人杀来了,那群家伙正在砍树。”
“甚么?砍树?”祝朝奉震惊,赶忙揪住庄客询问。
我去,砍树?孙新带人刚从李家庄返回没多久,来找祝朝奉商议御敌之策。恰好听到庄客来汇报。只是稍微愣神,便明白过来。眼下宋江没有别人报信告知进兵之法,只能用这种笨方法来破盘陀路。
走直线的话,最迟午后便会杀来!
祝朝奉自然也知道这点,盘陀路也起不到御敌作用。下意识地看向军旅出身的孙新,虚心请教道:“孙提辖,梁山贼人甚是无耻,这下如何是好?”
孙新面色平静,丝毫不为梁山军杀来担忧,镇定地分析:“兵法有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祝家庄儿郎众多,又训练多时,祝家三杰武艺高强,还有我和栾教师坐镇,梁山来了如何,迎战便是。”
祝龙,祝虎,祝彪听到这番话很受用,觉得这位孙提辖也没那么讨厌,反而很有眼光,哥仨首次没唱反调,反而大声赞同:“不错,孙提辖说得不错,我祝家庄用得着怕梁山?来了让他们好看。”
“就是,论实力,咱们不比梁山弱,正好较量一番。”祝家三杰自信满满,脸上写着跃跃欲试。牛皋,牛庚,石秀,杨雄等人不甘示弱,纷纷附和。
祝家庄这边同样集结队伍,整军迎战!
再说梁山军,仗着人多势众,数千人轮流组队砍树。只是开辟一条道路,速度非常快,林中隐藏的陷坑窝弓等被发现破坏,大军势不可挡,畅通无阻。
午时过半,太阳当空照。
梁山军如潮水般杀将而来,兵临庄外。
宋江亲自做先锋打头阵,前面打着一面大红“帅”字旗。他穿着金盔金甲,腰悬宝剑,捧着帅字令旗。引着五个头领,一百五十骑马军,两千步军。
宋江勒住马,看那祝家庄时,城墙高约两丈有余。墙垛箭楼等一应俱全,严阵以待的庄兵数量多。庄子规模大,地势险峻,果然雄壮,令人惊叹。
只是当宋江在马上看到祝家庄外那两面白旗时,尤其是看到最末尾“填平水泊擒晁盖,踏破梁山捉宋江”这句话时,一股无名火在心里熊熊燃烧。
他勃然大怒,又发誓道:“我若打不得祝家庄,永不回梁山泊!”
众头领看清旗上的言语后,一齐都怒起来。宋江听得后队人马快要赶来,在庄外排开阵势,大声叫骂。
梁山军在庄外讨敌骂阵。
孙新先是派几名亲兵前往李,扈两庄,准备依计行事。又跟栾廷玉,祝龙等人上得城墙,观望敌情。随着杨林,黄信挨个指认外面的几位梁山头领。众人多少都知晓外面的六位头领的来历与名号。
“弟兄们老样子,抓住那黑宋江,仍然赏银千两。”孙新看到了宋江,走下城墙召集队伍吆喝声。登州来的两百多精锐斗志昂扬,嗷嗷乱叫要抓宋江。
那股斗志甭提了,嗷嗷乱叫!
祝家三兄弟对视一眼,于是有样学样,在城墙上吆喝:“大家快看,那个穿金甲的黑挫胖子便是宋江,但凡有人活捉他,我祝家,也奖励千两白银。”
“好,富贵就在今朝,抓宋江喽!”
祝家庄客本来听到朝廷军队抓到贼人奖励丰厚非常羡慕。可是陡然间听到主家人也当众给出奖励制度。顿时数不清的庄客双眼放光,纷纷怒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