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新对自家二舅子和好兄弟颇为了解,多少心里有数。谦虚地连连摆手,不着痕迹的恭维:“大人您眼里容不得沙子,下官又哪敢忤逆?依法办事。是他们自己的本事,大人觉得好是他们的荣幸。”
“说得对,是各自的本事。”刘太守笑得格外舒心。沉吟片刻后嘱咐:“顾孔目是你推荐,邹节级是包吉竭力引荐,今日熟悉衙门,明后天便上任。”
“大人心思缜密,下官佩服。”孙新随手又是记马屁。他明白太守拿包吉说事,避免自己不落人口舌。
“多谢大人提拔,小人定不忘大人恩德,鞍前马后。”顾林,邹渊昨天就得到孙新提示。立马上前唱了个大喏,给太守行了个大礼,又大表忠心。
“两位好好干,不可以权谋私,不可走前任的老路。多为治下百姓考虑,依法办事,务必牢记。”刘太守笑着又严肃的勉励,说的话令孙新眼皮狂跳。
“我等谨记大人教诲,为百姓服务。”顾林,邹渊神色恭敬地配合,说着昨夜孙新教给他们的台词。
“为百姓服务?”刘太守一愣,又笑了笑,随后下了逐客令:“嗯,以后有事多请教孙提辖,下去吧!”
“大人,属下这便带他们去府衙。”孙新见此行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多逗留,寒暄几句便要告辞。
可他领着顾林,邹渊俩还没走出几步,刘太守摆手叫住“且慢”,指着两个箱子:“你把这个带走。”
“哎,我本想糊弄过去!”孙新露出苦笑。
太守非常满意他这个举动和表情,佯装出不悦道:“你啊,以后不许这样,说了嘉奖,你便拿着。”
“是,下官了然。”孙新抱拳铿锵回应,有果断收下。在刘府仆人的帮助下,两个箱子被抬回到马车。
众人离了刘府,天色刚大亮,直奔府衙。
期间,顾林,邹渊知道太守嘉奖两万两银子事后赞叹不已。一个劲的感慨孙新是太守眼里的大红人。
路过孙新府邸的时候,他让人把三万两银子抬入库房。自己在卧室卸下金甲,只穿着外面的官服。最后又让登云山喽啰跟随军汉前往提辖司训练。
一行人到了府衙时,刘太守传令的心腹先行赶来,在门口等候。还是老熟人,是那个叫刘三的仆役。
“见过孙提辖。”小伙子看到孙新,迎上躬身行礼。
“兄弟,劳烦你了。”孙新笑容和蔼,没有丁点架子。拉着对方,领着顾林,邹渊一同进入府衙。
有刘太守签署的书面命令。
顾林,邹渊两人在府衙任职除了让人羡慕,并无波澜。两人在府衙登记造册,领取吏服等很顺利。
卯时刚过,早上七点左右。
陈家,张家,钱家,刘家四位家主,也如约先后来到。孙新得知消息,亲自到府衙外与他们会面。双方一阵寒暄后,也没有耽搁,入了府衙办正事。
果然不出太守所料,几位家主不是空手来。随行几个庄客拎着大小包裹,趁人不注意上下打点。一般的婿吏五两银锭,班头二十两,各曹主官百两。
太守派来的心腹刘三,两百两,身边多了一口箱子。孙新福至心灵的恍然大悟,怪不得刘太守派他来。原来料到会是这样,感慨肥水不流外人田。
每位家主至少花千把两银子!凡是收到好处的婿吏眉开眼笑,全程开绿灯,田地契约转让无波澜。
这一幕太他娘的眼熟了!孙新在旁边看得仰天长叹。
刘三一直陪同着,地契的事如同太守说的那般。陈,张两家的契约只签订一份,官府并没有备案留底。这更是让两个老家伙高兴不已,连说必有厚报。
当契约流程办理完,六万两白银登记入库。
最初毛家名下地契和一些相关记录会被焚烧销毁。日后想查,也无从查起,五万亩地只剩下三万。
(这种藏匿土地的行为在北方很常见,明知道却不登记。北宋史上有1.47亿亩田地藏匿,可见其中问题)
走完过场,并没有浪费多少时间。
毛家遗留问题处理掉,这件案子告一段落。孙新松了口气,送走几位家主和刘三,又找到几天前晚上参与行动的几个衙役,请他们带着顾林,邹渊熟悉府衙,为两人讲解规矩,而他去了提辖司。
新提辖上任烧了一把火,形象深入人心!
提辖司上下不敢怠慢,早早的集合练习列队报数。连今天刚来报到的十多个登云山喽啰也编入训练。在队长的特别关照之下,很快熟练融入团队。
孙新策马进入军营驻地,见到这幕,非常满意。人,贵在自律!参军入伍更加如此,眼中要有活,时刻见事做事,最基本的训练,不能让别人监督。
当他集合队伍,检阅训练情况。两百多人迅速跑来,整齐列队,报数熟练,可见,大伙都下了苦功!
“向右看齐,稍息!”
孙新拎着马鞭,犹如教官般扫视前方,沉声宣布:“太守有令,提辖司编制为五百人,可以增设指挥。不管是谁,只要表现好。本官会根据功劳。在大人面前说好话,举荐他为巡检或正副指挥使。”
巡检,全名都巡检使,品级为七品,统兵驻防,掌土军、禁军招填教习之政令,以巡防,御盗贼,主要职责是募兵御边与维护境内治安,目前这个职责归提辖司,总有人外出巡逻,只是没有设官。
正副指挥使,统辖一个营,五百人。本来地方厢军指挥使无品级,转为县尉后,方可入从九品。可州府保举,也能入编,从九品,任职县尉正九品。
在场除了他孙新,几乎没有人有官位,皆是不入流。只有州府衙门发放的薪水,没有朝廷的俸禄。而想要迈出这一步,是多少小吏梦寐以求却不得的。可陡然间听到有机会做官,领取朝廷的俸禄。
不管是新入提辖司的伙计喽啰,还是众多军汉,人人呼吸急促,目光变得炙热,直勾勾的看着孙新。
孙新多少能够体会到那种心情,笑着给了回应:“这是太守亲口承诺,只要事情办得好,升职的机会多着嘞!所以,诸位好生当差,不可玩忽职守。”
他这番当众承诺还是非常有说服力的。
提辖司有一个算一个,人人都有些激动,嘈杂不断。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八辈子都碰不到。可是新任提辖上任才多久,太守竟然做出这番承诺。
“我等全听大人的命令!”众人斗志昂扬地大喊。这一刻,孙新的声望到达新高度,超过了上任提辖。因为孙新给了他们晋升通道,是奋斗的希望!
孙新扫视这些人的表情非常满意,却泼了盆冷水:“好,首先你们要成精锐,不能老被禁军兔崽子们笑话土鳖。要是没有真本事,这些官职只能被他们抢走。不是我不给你们机会,是你们不争气,要自己争取。告诉我有没有信心训练成为精锐?”
“有信心!”众人纷纷呼喊。
“说什么?听不见。”孙新侧过头,喝问。
“有信心。”校场上,两百多人齐声呐喊。
“大点声!”孙新却装腔作势的掏耳朵,样子欠揍。
“有信心,有信心…,我们不比任何人差!”人人声嘶力竭的怒吼,整齐划一的吼声响彻远远传开。
“好,有信心就好!接下来按照我的方法训练。”孙新见众人情绪被调动,暗道军心可用,当众说明精锐的特点如擅长骑术,箭术,体力好等优势。随后让众人继续训练,明天开始正式训练。
接下来,他把正副牌军共五人召至身边,开始安排。首先提辖司对外招人,准备散布消息和训练科目。
随后,孙新又把自己曾经在部队训练流程讲解,从站军姿,长跑,蛙跳,仰卧起坐等体能训练开始。为了加强士卒身体素质,军营伙食从两顿改为三顿,他也自掏腰包花钱多买鸡鸭鱼肉,供给训练……
各种安排妥当,已经快到午时。
孙新把准备工作交给几个牌军,便带人离开军营。而他自掏腰包花钱买肉食供应大家训练所需的消息传开。立刻得到不少人敬佩,打心里服气。训练起来浑身有力量,一直重复列队报数或站军姿……
孙新本是想加紧时间训练,找时间劝太守追剿梁山强人。却是误打误撞地让麾下军汉甘愿效死力。
他打马来到府衙,宣布做东请大伙去蓬莱阁吃酒。当然,府衙事务繁多,不可能人人都去。最后则是各部班头级人物或是相熟的,才受邀前往。
无法前往的人也不必担心,酒楼会送过来可供府衙所有人享用的酒菜。孙新这豪爽的举动,引得大家欢喜,直呼孙提辖仗义,纷纷表示感谢祝贺。
刘太守已在府衙,现身发话,是该恭贺新提辖上任。
州府衙门官吏不少,如监当官,典级郎,六曹主官,都头等,新任六案孔目顾林,当牢节级邹渊,三四十号人簇拥着孙新出了府衙后,直奔蓬莱阁。
蓬莱阁,是登州最好的酒楼,靠近北城墙,地方偏却清幽雅致,地势偏高。在五层阁楼上,居高临下,可以眺望大海,景色优美,多有文人墨客光临。在这里消费也是极贵,最普通的一桌酒菜也得二三十两银子,上等酒席,百两银子起步。
别说普通人囊中羞涩,就是在官府面前当差的八成以上望楼而兴叹。孙新邀请众人吃酒,人人都不落下,稍微上些档次,至少也得花上千两银子。府衙大小官吏们听到是蓬莱阁激动是有原因的。
蓬莱阁贵虽贵,但这环境和服务没得说。
酒楼东家闻讯赶来,亲自迎众人到五楼雅间吃酒。上好的茶水点心免费,珠帘后还有美人抚琴助兴。
一桌数十个菜,选料讲究,做工精细,色香味俱全。蓬莱阁独有的琼浆,醇香甘甜,乃是极品。令文人留恋忘返不知归去,却教粗人胡吃海塞形象全无。
蓬莱阁顶楼五楼,几间打通相连的雅间,桌上摆满了各种酒菜。府衙众多官吏或大快朵颐,或举杯相庆。孙新这个主角自然是人们争相敬酒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