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没事的消息，大家都非常高兴，一片其乐融融。
可越看着，江妄就越后悔，他怎么会没说出口。
他应该直接说出来的，免得大家白高兴一场。
“江妄？怎么了，愣着做什么，干杯呀。”温雅笑眯眯地看着发呆的男人。
江妄猛地回过神来，看着大家的笑脸，举起酒杯。
......
今天的阳光很灿烂，江妄起来的很早。
不......应该说他一夜没睡。
他定定地看着温雅许久，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头很痛，脑袋里却很空。
“宝宝......妈妈在......”
直到那一声带着温柔爱意的呓语响起，江妄终于无法控制自己，豆大的泪水滚落。
男人的表情很淡，眉宇间却是无法言喻的悲痛，眼底布满了红血丝，他低下头，脸颊紧贴着温雅的额头，想要压抑自己的痛苦。
可男人轻轻颤抖的身躯，和滚烫的泪水都将温雅弄醒了，她迷糊地抬眼看向男人，“江妄，怎么了？”
可下一秒，她的眼眸瞬间清明，虽然男人已经很快地躲避过去，但温雅还是看见了。
他在哭。
江妄在哭。
刹那间，温雅心疼不已，她连忙从床上坐起来，着急地想要看着江妄的脸，担忧道:“江妄，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看着我，你转过头来，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她的手很软，温柔地捧起他的脸颊，当看清男人眼底悲痛的那一刻，温雅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快要碎了，她目光轻柔地看着他，“江妄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吧，别一个人承担着，我们是夫妻不是吗。”
“对不起，温雅，对不起。”江妄看着她关切的目光，想起她高兴的模样，心脏像是被拉扯一样，他只能无声地道歉，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他，是不是因为他手段太狠，伤害了太多人，所以现在才报应在了自己的身上。
江妄抱着温雅喃喃道:“对不起，是我骗了你，对不起温雅。”
几乎是瞬间，温雅的眼睛就充满了泪水，她咽了咽口水，许久才哽咽道:“是不是......宝宝出什么事了，我们昨天的检查并不好对吗。”
江妄抱紧她点了点头，一遍又一遍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的江妄，没事的。”温雅吸了吸鼻子，忍着心尖的颤抖，抱着他安慰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的，你是为了我好，你是不想让我难过，对不起啊，从昨天开始就让你独自承受了痛苦，我这个妻子一点都不好。”
“没有，温雅，别这么说，你是最好的。”江妄摇了摇头，声音里染着的悲切渗透在俩人的心头。
温雅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看着江妄，目光坚定，“所以你告诉我吧，我能承受得住，医生到底是怎么说的。”
江妄滚了滚喉结，闭上双眼，最终才缓缓将昨天医生说的话都告诉了温雅。
听到最后，温雅身形一晃，她真的非常努力地让自己坚强，可是泪水却止不住地涌出，她拉着江妄的手，扯出一抹笑道:“怎么会，会不会是诊断错了，江妄我们再去看看吧，宝宝他就在我的肚子里，明明就好好的，真的会要把他拿掉呢，不行的，他是我们的孩子啊。
我们明明是怀着喜悦和期待在迎接他的到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爱他的，他肯定也在期待，我们不能拿掉他的，我们再想想办法吧，好不好。”
说着，温雅的理智渐渐崩溃，她慌不择口道:“就算牺牲我也没事的，让宝宝活下来啊。”
骤然，江妄浑身僵住，他直勾勾地盯着温雅，哀求道:“不行，老婆，我不能失去你的，医生说了，就算我们坚持下去，可是宝宝也很难长大到出生，后期你很可能会大出血，太危险了，太危险了，我怎么可能拿你来冒险呢。”
“可是宝宝怎么办，我们就要这么放弃他么，我做不到啊江妄，我做不到。”温雅觉得只要一想起这几天对宝宝的期待，想起大家的祝福，想起讨论宝宝的一点一滴，那句不要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江妄听着她的话，心如刀绞，可决定始终是要做的，昨天晚上他联系了这方面的很多人，可得到的结果都是一个。
母女能够平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不能做抉择，可他更不能接受温雅永远地在他面前消失。
房间里有了片刻的沉默，终于江妄沉痛而嘶哑道:“老婆......孩子......我们不要了吧。”
这句话像是在温雅的心上放了一把火，不停地将她那颗脆弱的心脏灼烧，跳动的速度都变得缓慢起来。
温雅没说话，却突然站起来向外走去，见状江妄彻底慌了，他连忙伸出手拉住温雅，紧声道:“老婆你去哪儿？”
“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温雅没看他，只闷声说着。
江妄怎么可能放心，他瞬间将她扯入怀抱紧声道:“我和你一起。”
“你别跟过来......”温雅哽咽着，她最终受不了地抬头看着她，往日盛着柔光的桃花眼此刻仿佛被狂风骤雨所拍打一样，支离破碎，“江妄......你别跟过来......求你了。”
江妄还不能出去，还不能出去。
他此刻脸上的神情和那天好像，好像。
她突然开始害怕，为什么宝宝会留不住，她们本来没有宝宝的，没有在一起的，会不会有些事情根本就是无法改变的。
温雅现在倏然有些混乱。
当门关上，像是最后一缕光被带走，世界又变得昏暗，只剩下了黑白。
江妄陷在了黑暗里，纤长的眼睫低垂，眼角的泪痣染上了无尽的悲伤，他维持着温雅离开时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他要失去她了吗。
不要，他不要。
早知道就不说了......
妈的江妄你在发什么疯，怎么可能不说啊。
她是温雅啊，这件事威胁到了她的生命安全，你怎么可以不说。
你根本就做不到。
江妄想去追她，追那个心上的人。
可是他不能。
温雅离开前的那个眼神，带着浓烈的恳求，好像就快要碎了。
让他根本没有那个勇气。
他好没用。
好安静，以前这个房间有这么安静吗。
现在要怎么办，温雅会去哪里，她会不会永远也不回来了，那样的话，他要怎么办。
明明他平时有很多的想法，哪怕她心属他人，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可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现在要这么颓废。
江妄陷入了自己的循环里，他不想失去，可他不能出去，这是和她的约定，可是他不想失去......
不知多久，江妄始终在那里，只是不再意气风发，矜贵自信，周身被浸染了墨色。
“吱呀——”
可就在这时，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
“江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