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开学第一天,韩四平带着严晓婷,进入原来余苗苗所带的班级,跟孩子们介绍他们的新老师。
“这是严晓婷严老师,从今天开始,严老师会暂时代替余老师,做你们的班主任。你们好好听严老师的话,别惹严老师生气,听没听见?”
孩子们见到新老师的时候,一时都没有说话,心里有点别扭。
前两天见到张老师的时候,张老师跟孩子们说,余老师生完小宝宝就回来。
可是,余老师什么时候才能生小宝宝啊?
韩四平见孩子们没说话,顿时有些尴尬,旋即回头跟严晓婷说:“严老师,不好意思啊,山里孩子都内向。那就这样,孩子们就交给你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上课了。”
严晓婷点点头说道:“韩书记,您放心吧。”
随后,她没有多说什么,便把韩四平送到了教室门口。
送走了韩四平后,严晓婷回身扫视了每一个学生,开始和孩子们正式交流。
严晓婷面色带着一丝冷意,看了眼稀稀拉拉的学生们,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大字。
严晓婷!
写完之后,她回头一脸正色说道:“严晓婷,这是我的名字,希望大家记住!以后,我就是你们的代理班主任,负责你们的学习。大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现在,大家来做自我介绍吧。”
孩子们看着黑板上的名字,又看看严晓婷,还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严晓婷看没人说话,有点不高兴,旋即拿起笔记本,沉声说道:“既然大家都不说,那我就来点名了。念到谁的名字,谁就站起来喊‘到’。下面,开始点名!”
严晓婷念一个名字,就抬头看一眼,以此来把人记住。
孩子们面对陌生的老师,都有些拘谨。
严晓婷也不在意,她只想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教好每一堂课。
转眼之间,半个月过去了。
孩子们和严晓婷相处的这段时间,简直可以用“水火不容”来形容。
和余苗苗相比,严晓婷不仅不温柔,而且还有些严厉。
学生们的亲身体会是,除了每天的作业比以前多,严晓婷还会随时在课上抽查。
只要有错的,就会被拎出来罚抄。
每天都要写一篇日记,记录一天之中有趣的事儿。
山里的孩子们,平日里除了上课,就是帮助家里干农活。
农闲的时候,小伙伴们聚在一起,上山下河玩一通,天黑才回家吃饭。
业余活动仅限于此,哪有什么可以记下来的趣事。
所以,写来写去都一样。
对于孩子们大同小异的日记内容,严晓婷很是不满。
于是孩子们又被罚了,每人一篇500字的作文。
五百字,作为一个小学生来说,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孩子们在课上不敢说话,只能在课下不断抱怨。
这天放学,孩子们走在回家的路上,聊着严晓婷多严厉,他们有多想念余苗苗。
关晓荷委屈巴巴地瘪着嘴,说起作文的事儿:“写啥啊?天天就上课下课写作业,还老挨罚,我的铅笔和橡皮用得可快了!还是余老师好,从来不罚写。”
一个孩子附和道:“就是,我妈昨天还说呢,作业本咋用得这么快。”
“就是,天天写那么多作业,我手指头都疼了。”
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吐槽,不知谁提了一嘴:“我看啊,那严老师就像书里的老巫婆!”
关于孩子们给严晓婷起外号,吐槽这事儿,严晓婷起先并不知情。
直到有一天课间,严晓婷去上厕所,在厕所外面听见了有孩子们说话。
本来,她以为只是小孩子们在一起闲聊。
没想到,竟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听着孩子们的抱怨和吐槽,还被叫“老巫婆”,这让严晓婷气愤不已。
严晓婷不动声色地躲到一边,等孩子们走了才进去。
上课的时候,严晓婷脸色黑得难看,本就英气的脸,显得更加凌厉。
孩子们见状都不敢出声,不知道严老师怎么了。
严晓婷看着规规矩矩坐着的孩子们,想起自己刚刚听到的话。
心里的火气越发地大,她不禁冷声道:“你们真行啊!小小年纪不把心思用在学习上,学会给人起外号了!还在背后说人坏话,都哪儿学来的?!”
孩子们听到严晓婷这么说,心里发虚,又不服气,都暗自较劲。
见孩子们不说话,严晓婷又黑着脸说道:“不说是吧!好,回去每个人写一份检查!不能少500字,明天交给我!”
交代完检查的事儿,严晓婷赌着气,继续给孩子们讲课。
虽然被训斥了,但是孩子们放学路上继续吐槽严晓婷。
正所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让严晓婷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竟然一份检查都没收上来。
严晓婷气愤不已,打电话跟韩四平反映:“韩书记,这群孩子我是管不了了,你来管吧!”
韩四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解地问道:“严老师,这是咋的了?”
严晓婷语气不善地说:“你别问我咋了,你去问问这群学生咋了!平时上课不认真就算了,现在还学会给老师起外号了!让写检查也不写,整天跟老师作对,这都什么素质,什么品德?以前的老师咋教的?!”
韩四平听得脑袋嗡一下,微微皱了皱眉。
这些孩子平时什么样,他心里清楚。
余苗苗在的时候,孩子们跟余苗苗相处多好,他是看在眼里的。
如今孩子们跟新老师合不来,无外乎两点。
一是因为没有相互磨合好,二是因为孩子们对新老师的教学方式不适应。
沟通出现了问题,这才出现现在的状况。
韩四平把座机听筒稍稍拿开,叹了口气安抚道:“严老师啊,孩子们还小,你好好跟孩子们说。他们肯定听,其实他们都是好孩子。”
除了安抚严晓婷,也没有别的办法。
毕竟严晓婷刚来,对孩子们的一些情况还不了解。
在韩四平这儿没得到解决办法,严晓婷憋着一口气,干脆挂了电话,冷着脸去备课了。
韩四平放下听筒,点了支香烟,烦躁地吸了两口。
乔会计坐在办公桌前整理账本,见韩四平挂掉电话,摘掉老花镜问道:“书记,严老师电话啊?咋了?”
韩四平使劲嘬了一口烟,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一脸愁容:“跟我告状,说学生不听话,还给老师起外号,让我出面管管。唉,这咋管啊?”
乔会计笑了笑道:“这帮孩子,是想余老师了。跟严老师有隔阂,难免淘气,没事儿。回头跟张老师说说,让张老师做做孩子们的思想工作。”
韩四平长出了口气,点头同意:“这倒是个办法。那行,回头我跟张老师说说,这帮孩子就听他和余老师的。”
还没等韩四平跟张锦程说,张锦程其实发现了孩子们的异常。
从开学到现在半个多月,没适应新老师,还和新老师之间有了矛盾。
这些矛盾,并不利于孩子们的学习和成长,必须要及时解决。
张锦程觉得,有必要跟孩子们好好聊聊。
趁着下课的时间,严晓婷去办公室休息,张锦程把孩子们聚在一起。
张锦程苦口婆心地跟孩子们讲道理:“我知道你们还不太习惯新老师,可能觉得严老师有点凶。张爸爸告诉你们,严老师虽然严厉一点,但她是为了你们能学得多,记得牢。你们只有好好听严老师的话,好好学习,余妈妈才能安心地照顾自己和小宝宝啊,是不是?”
孩子们听张锦程这么一说,都觉得有道理,也明白严晓婷是为了他们好。
为了能让余苗苗安心养胎,孩子们点头答应了张锦程。
自从和张锦程谈了话,孩子们在严晓婷的课上听话了许多,作业也都能认真完成。
严晓婷看着孩子们的改变,心里多少有点安慰。
红星村的教学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身在上海的余苗苗可就不好受了。
开学之后,余苗苗每天都在惦记着红星小学,惦记孩子们。
最开始的时候,余苗苗想给学校打电话,被余志忠和薛彩凤严令禁止。
薛彩凤一边擦地,一边对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余苗苗说:“你现在首要任务就是好好养胎,养好身体,学校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
余苗苗按着遥控器,不服气地说:“我就打个电话问问,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天天都闲得烦死了。”
电视上的那些节目,根本就提不起余苗苗一点儿兴趣。
实在烦了,余苗苗把遥控器扔在茶几上,往沙发上一躺,顺着视线看向窗外的风景。
此时的上海已经有了些许暖意,红星村的春雪应该还没融化吧?
正想着,座机响起,薛彩凤接起电话:“你好,哪位?”
电话那边传来张锦程的声音:“妈,是我,锦程。家里挺好的吧?苗苗呢?”
薛彩凤笑着说:“家里挺好的,没事儿,苗苗在沙发上躺着呢,刚才跟我置气呢。”
张锦程知道余苗苗等电话等着急了,又发脾气了。
每天的电话都是自己往家里打,如果自己不打,家里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
余苗苗已经被没收了手机,禁止她打电话,座机也不行。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余苗苗就坐起来了。
一听是张锦程,她赶紧走过去,一把抢过薛彩凤手里的电话。
薛彩凤无奈叹口气,只得继续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