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之外,三十六重天。
咚咚咚!
一道急促的声音,传遍了天河水师,十万水师天兵全部进入一级战斗状态。
就在刚才,天河大阵毫无征兆的发出一级警戒,十二道符剑,悉数启动,进入接战状态,让整个天河水师如临大敌。
要知道,上一次天河大阵发出一级警戒,还是第二次天庭之战,魔族大军围攻天庭之时。
那一战,道门和佛门在最后时刻放弃成见,共同联合,以天河大阵将四大魔神斩灭形神,封于四海镇妖塔下。
此战之后,重塑三界秩序,换来了将近千年的和平,再也没有力量能够撼动天庭在三界中的统治地位。
天河水师最高统帅天蓬站在营帐中,望着天河图录,一言不发。
他手下的四大神君青龙孟章、白虎监兵、朱雀陵光、玄武执明,分立左右,神色凝重。
没有任何外敌入侵的报告。
四大天门、四大结界一切正常。
人间四方镇妖塔没有任何异常。
越是如此,天蓬心中越是不安。
天河大阵是上古神阵,守护天庭的安全,运行了数千年,从未出过差错,若不是侦察到了绝对危险,又怎会发出一级警告?
门外传来仓促的脚步声。
“报!”
“密报!”
一封密报送到了天蓬手中。
这封密报来自南天门魔门四将之一的魔礼青,由于高度机密,并未采用传音简来传递,而是采用了最原始的封印书简。
天蓬默念法诀,书简在他面前展开,上面写了触目惊心的一行字。
“东海,蓬莱,翻天印。”
翻天印?
一个古老、陌生而又令天庭忌惮的词,在时隔千年后,再次现世。
如果说三界之中有什么能够威胁天庭的话,那翻天印必在其中赫赫有名,难怪天河大阵会发出警讯。
翻天印的主人,绝对是玉帝乃至三清道祖最不愿意听到的名字。
事态的严重性,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天蓬当即下令,“孟章神君,你带一队人马前往蓬莱,调查此事,如有发现,立即上报,切勿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天蓬做事向来谨慎,在没有查清真相之前,他也不敢贸然上报天庭。
尤其是在如今天庭道门、佛门关系紧张的形势下,稍有不慎,便会引发无妄之灾。
四大神君之中,青龙孟章主管东方,又善于手段,工于心计,此事交给他办,最为合适。
半个时辰后,一艘龙舟战船,绕过四大天门的监视,从天河出发,向人间驶去。
青龙孟章站在舰岛上,目光中露出一丝狂热。
他位列四大神君之首,在天河水师中地位,仅次于天蓬,如今翻天印再现人间,青龙隐约感觉到,他的机会来了。
……
火云观。
自从那日后,陆道人如换了个人般,变得神神叨叨。
今天一早,更是找来了两个麻袋,把观中瓶瓶罐罐值钱的东西,一股脑的装进了麻袋之中。
李斩虽不知道翻天印是什么东西,可看到陆道人如此紧张,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妙。
“老陆,你真的要走吗?”
陆道人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看到李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走,在这里等死吗?”
李斩奇道,“何出此言?”
陆道人不悦道,“还不是拜你所赐?我教你的五雷符,一共三十二笔,你说你闲的没事,自作聪明干嘛?这下好了,整个三界都知道了。此地不宜久留!”
他将麻袋往背上一扛,觉得有些沉,又从里面掏出两块青砖,“这两块砖送你了!”
“不带我走?”
陆道人说,“带你走,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你自求多福吧!从此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的我的独木桥,愣着干嘛,过来搭把手!”
李斩连忙上前,帮忙把麻袋抬到陆道人背上。
他心中有些不舍,“好歹也师徒一场,你就这样抛弃我了?”
陆道人叹了口气。
“不是我抛弃你,而是为师招惹了十分厉害的仇家,我若不离开,只怕也会连累了你。”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我师徒情分已尽。记住,从今往后,不要再画那些鬼符,也别说认识我,否则会带来杀身之祸!”
李斩道:“师徒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可真是我的好师父!”
陆道人说,“不,你是我祖宗!”
……
砰!
土地公肥胖的神躯,重重地撞在了神龛之上。
太平镇土地身上已血肉模糊,脸上、身上满是鲜血,沾染着香灰,十分狼狈,他缓缓爬起,又跪在了孟章神君的身前。
孟章神君又是一脚,将他踢飞一丈多远。
土地蜷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
孟章神君冷冷道:“天庭封你为一方土地,监视人间,在你地盘上,发生这种事,竟敢隐瞒不报,你告诉本神君,到底拿了那姓陆的什么好处?”
太平土地颤声道,“小仙……”
砰!
未等孟章神君动手,一名天兵上前砸了一拳,“在神君面前,还敢妄自称仙?”
土地浑身颤抖,道:“小人……并,并不认认认识陆道人。”
这个答案显然并不能让孟章神君满意,一个眼色,几个天兵上前,又是将土地一阵拳打脚踢。
土地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苦苦哀嚎,盏茶功夫过去,土地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孟章淡淡道:“若没记错,你本是千年山魈,念你修行不易,才封你一方神职,若本神君断你修为,把你抽筋剔骨,扔在山中,会是怎样呢?”
他举起手,一道灵光笼于土地身前。
土地脸色骇然,翻身跪下,“神君饶命。”
孟章呵呵一笑,“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威逼利诱之下,土地的心理防线终于被摧毁,他牙关颤抖,说出了三个字:“火云观!”
孟章神君得到了答案,笑道:“早说多好呢,就不必平白无故遭受皮肉之苦。”
一巴掌拍下,土地被打入尘埃之中,生死不知。
孟章抬头望着太平镇西十里外的那座小山头,目露精光。
人间三千大山,又有谁能想到,当今三界的头号大敌,就藏在这座毫不起眼的地方?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孟章神君下令,“去火云观!”
……
土地庙内,只剩下土地公半截身子,露在了外面。
叮铃哐啷。
角落里走出来四个小妖,正是门板精、脸盆精、扫帚精和簸箕精四兄弟。
刚才他们四个一直都躲在角落里。
看到法力高强的土地公,被那个龙头人身的大汉打的死去活来,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待对方离开后,才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
门板精戳了一下土地的脚,见他纹丝不动,问:“他不会死了吧?”
脸盆精瓮声瓮气道:“哼哼,恶人有恶报,这两日他差点没把我们折腾死,死了活该!”
土地庙中有一堆仙果、贡品,还有各种天珍地奇的灵丹妙药。
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平时连想都不敢想。
之前在太平镇,能偷几斤香油对他们来说已是宝贝了。
如今受了几天气,也毫不客气,一哄而上,把这些东西吃了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四妖准备跑路。
“他怎么办?”
门板精指着太平土地,跟其余三妖商议对策。
扫帚精道:“我听菩萨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好歹也是个神仙,咱们救了他,将来去蓬莱岛求仙问道,说不定还能记上一功德!”
“你还见过菩萨,我怎么不知道?”
扫帚精说:“当年,白马寺中的和尚拿我扫地,时常诵读经书,久而久之,我才有今日修为。”
四妖修行才开窍,心智并不高,听扫帚精一分析,心说也对,于是齐心协力,把土地公从土中挖了出来,平放在地上。
脸盆精弄来清水,帮他清洗,过了片刻,土地才悠悠醒转。
看到庙内情景,土地公登时大怒,“你们是不是偷吃了我贡品?”
四妖连连摆手,“没有的事!是那几个神仙吃的!”
土地公看到脸盆精嘴角的残渣,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本想出手教训他们,可转念一想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叹了口气,冲他们摆了摆手。
“也罢,你们快走吧,此地即将发生一场恶战,你们四个灵窍初开,怕是承不起四方之劫,赶紧离开!”
念动咒语,解开了四妖身上的咒语。
“我们能去哪里?”
土地公道:“往东,越远越好。”
四妖千恩万谢,离开土地庙。
走了不远,四妖犯了难,他们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
四妖争议了半晌,也讨论出个结果,最后采用最原始又古老的办法,抓阄,最后定了个方向,一路朝火云观方向奔去。
土地庙内,太平土地取来了一张黑纸,以丹砂修书一封,书笺投入丹炉之中,念动咒诀。
不片刻,丹炉生出一道黑烟,腾空而起,消失在空中。
……
陆老道走了。
火云观中,只留下李斩一人发呆。
两人相依为命十几年,虽然斗嘴不断,但这些年下来,这个为老不尊的师父,对自己还是不错的。
他不明白,平日里一向云淡风轻的陆老道,怎得这次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难道只是因为那个破鬼符?
翻天印是个什么东西,陆老道并没有跟他解释。
当初学符道,也只是觉得好玩。
而且他悟性也不错,总能从那些符中生出一些变化,可以达到不同的效果,谁料这一次,却闯下了大祸。
火云观只是一座破道观,一个主殿,两个偏殿,由于年久失修,早已破烂不堪。
陆老道临走前把值钱的东西都已带走,如今已经是空空荡荡。
留给他的只有那两块青石板砖,还有几两碎银子,两千香火钱。
未来怎么办?
李斩陷入了迷茫。
是继续守在这里修行,还是下山历练一番?
腹中咕噜作响。
李斩站起身,去找吃食,来到米缸前,只看到米缸内已是空空。
前几日买的十斤大米,也被那陆老道带走了,看来只能找些野果充饥了。
李斩向火云观外走去,才一出门,看到了一行人站在他们面前。
这些人衣衫华丽,为首的是个青衣中年人,站在门口,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
“您是?”
中年人打量着李斩。
这个年轻人体内有一丝修行之力,不过是未到凝丹之境的小修士,心中难免有些狐疑。
若这里真是那姓陆的道场,这个小子的修为,未免也太低了吧?
他不敢大意,道:“本……在下孟章,这里可是火云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