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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衍爵抽出袋子里的资料,一看就乐了:“大兄,这是内人整理的,西方人关于税收的资料。”

“弟妹整理的?”王锡爵心里疑惑,心想,一个后宅女子,居然能整理这些资料?

王衍爵不顾族兄的疑惑,他一边展开那份资料,一边说:“这下好啦,咱们以这份资料为蓝本,逐条斟酌,看看哪些条款适合大明?”

舜华的那份税收材料,不仅有这时代西方国家的税收政策,还有后世种花家的税收经验。

大明亡国的原因有很多,无钱维持国家运转是主要原因,造成这一困境的原因也有很多,税收政策不合理,是一个重要原因。

官僚统治阶层,占据着国家大部分的土地资源,他们却不用交税,不但不交税,还要穷苦农民供养。

而普通老百姓手里的土地越来越少,却要承受越来越重的税负。

另一方面,这时代海贸发达,商税却还是国初定下的三十税一,大量的商人托庇于官僚门下,连三十税一的商税也不愿意交纳。

官僚们用“祖制”在压制皇权,长于深宫的皇帝,都被他们忽悠瘸了。

万历帝想收点矿税,减轻一点农民的负担,就被官僚们喷得满头包,说他与民争利。

官僚们口中的“民”,真的是广大的底层老百姓么?非也,只是那些开矿的富商大贾与他们身后站着的官僚而已。

诚然,万历帝派出的太监素质太低,闹得不像话,但是,官僚们又能好到哪里去?剥皮宣草也阻止不了官员们的贪污行为,大家彼此彼此,都不是什么好鸟。

舜华准备的这份资料,是预备着将来秉哲兄弟们有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供他们参考。

现在有机会拿出来,也不枉她花功夫整理一场。

这时代,女子没法做官,就算她是穿越过来的,也不行,她只能通过秉哲兄弟的行动,来实现她的理想。

现在,加上一个夫君王衍爵,也不错。

至少,通过税改,让大明这艘老旧的大船,减小滑向深渊的速度,能挺过小冰河时期,迎来“番薯盛世”?

一连十几日,王衍爵都被族兄请去,两兄弟在书房里彻夜长谈,在半个月后,终于整理出一份矿税改革,裁撤税监的折子。

万历帝一看就急了:“王爱卿,怎么只改矿税?商税呢?还有农税呢?”

当初,王衍爵跟他说的,可不止这些啊。

王锡爵回复道:“陛下,治大国如烹小鲜,不可操之可急。”

煮小鱼虾的时候,如果频繁翻动,就会煮成一锅鱼泥,不成形了。

万历帝无语,因为妖书案,他一气之下,撸掉了三位阁臣,新的阁臣,还没有举行庭推,如今内阁,只有王锡爵这一位老臣。

他怎么不急?听王衍爵说他收到的矿税,只是冰山一角,他就急得不得了,想到他背了那么大的骂名,才得到一点点收入,付出与收获严重倒挂,他就气得不得了。

而这点收上来的矿税,只是在他的内帑里过过手,最后还是不补贴给户部了。

可苦来哉?算了,先改矿税也好。

万历帝很快做好了心理建设,望着孤零零的内阁首辅,算了,还是招六部大臣来讨论一下吧。

大明的朝堂就是一个筛子,陛下召集六部尚书讨论矿税改革的事,很快就在六部衙门里传开。

六科郎和御史们更是闻风而动,纷纷打探税改的内容,最后他们打听到:陛下不是要裁撤税监,也不是要取消矿税,而是矿税照收,税监变成了监税。

这可有违大家的初衷啊,御史们在酝酿一篇篇弹劾的雄文:陛下违背祖制收取矿税,弹他!

什么,矿税改革是王首辅提出来的?弹他!若是能扳倒首辅,也能青史留名不是?

看看?没有一个御史静下心来,思考一下,这样的税改,于大明有何益处?

只想着在这一场博弈中,能为自己捞到什么好处。

王锡爵做了十年首辅,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动不动就要辞职回家的冲动中年。

与族弟畅谈半个月后,他敏锐地意识到:从矿税开始,接下来的商业税、工业税、农业税,这是一项能改变国家命运的变革,是他青史留名的机会。

他不能放弃这个机会,所以,尽管御史们的弹章快要将他淹没了,他也照样召集六部尚书们开会讨论。

他已年近七十,这是他人生的最后机会,就算他有严嵩那样的身体,未来十年,他也不一定能完成这一项伟大的改革。

不行,他要培养一个接班人,不能像张相公一样后继无人,导致人亡政息,最后落得个凄惨下场。

有张居正和严嵩的前车之鉴,为子孙计,他也要选好退路再说。

满朝廷划拉,最后,他把目光投向刚刚出使琉球归来的袁秉哲。

探花郎,翰林院修撰,处理灾民时留下的城市治理经验,至今适用,出使琉球回来后,原本许诺的五品兵部郎中,也没人提了,让人家回翰林院待命。

有功不赏,正好,调到他身边做助理!俗称小阁老!

最重要的是,他那个聪慧的阿姐,对西方的税务制度研究得那么深入,应该会给他一些建议吧?

他算是看出来了,袁家两兄弟,能从几百名进士中脱颖而出,与他们身后站着的这位阿姐,大有关系。

他一个大伯兄,总不能与弟媳去讨论朝堂的问题吧?王衍爵这个族弟又不愿意在朝堂为官,要听到弟媳妇的意见,没有比通过她的两位兄弟更便捷的办法了。

只是,这税改,也相当于变法了,自古变法的臣子,都没有好下场,商鞅遭车裂,王安石被列入奸臣传,最近的例子,张居正身败名裂,家人无有好下场。

袁秉哲,敢蹚这趟浑水么?

还得听听他的意见先。

再说万历帝,有了釜底抽薪的经验,挑了几个跳得最凶的御史,让陈矩查查他们的底细。

一查,果然就有收钱的,还有受朝中某大佬指使的。

再一查那位大佬,好家伙,这人的家族在老家山西,开着好几处煤矿,他指使人喊得最凶,说陛下与民争利,他是“民”吗?

还有几位高官,家里虽然没有开矿,却有亲友在家乡开着矿,说他们没收到孝敬,谁信?

以这些人无利不起早的尿性,没收到银子,肯这么卖务地为矿方发声?

万历帝怒了,老师们教给他的驭下之道,远没有王衍爵教给他的一招“釜底抽薪”好使。

看着东厂送上来的证据,万历帝狠狠地用朱笔批示:“抓!揪出幕后黑手!”

一批御史被下狱,几名官员被请到锦衣卫喝茶。

这一下捅了马蜂窝,提出矿税改革方案的王锡爵,又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