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万历帝与朝臣们开会,安排人员到辽东查探女真人的真实情况。
却说大明既与蒙古签订了,扩大羊毛贸易的协议,王衍爵预计,今年秋冬,将有超过五万担的羊毛,销住大明。
在北直隶地区设立毛纺织厂的决定,就提上了议事日程。
工部尚书杨一魁,户部尚书赵世聊,经过上次科学院的事情,都学乖了,都知道毛纺厂不仅能解决北方流民问题,更能赚钱,是只会下金蛋的鸡。
杨一魁不再把毛纺厂全捞进工部的碗里,赵世聊也不再声称“没钱”,他要是再把毛纺厂推出去,不说其他部门的尚书会恨死他,就是户部的官员们,也不会原谅他了。
其他四部,都眼睁睁看着这块肥肉,不肯撒手,他们虽然没有直接管辖权,但就像和记银行一样,分一些股份也是好的嘛,到年底分点红利,让苦哈哈的京官们过个肥年也行啊。
几位尚书扯了几天,决定像和记银行一样,各部门派人,组成一个董事会,共同建设和管理毛纺厂,也好相互监督。
万历帝得到毛纺厂四成的股份,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就同意了内阁和几位尚书商量出来的方案。
关于管理毛纺厂的官员,因为吏部尚书空缺,一时半会,还选不出人手,这是一个新的职业,大明培养的官员,都是管理民生的,没有管理商业的。
问题一时搁置下来。
到了九月,云梦公主的公主府,重新修缮完毕,小两口决定在重阳节这一天,答谢京中亲友。
秉生开列的请客清单,自然是舜华一家、袁鸿禹一家、焦先生一家,还有皇家科学院的几位管事和他们的家人。
云梦的娘家人都在宫里,她本来不敢请的,只是太后听说她的公主府里,种了几十个品种的菊花,还有珍稀的兰花,就想出来看看。
太后一动,万历帝只好嘱咐恭妃好生陪着,今年新入宫的太子妃郭氏,也陪同婆婆和皇祖母前来。
皇室还有两位出嫁的公主,荣昌公主和寿宁公主,荣昌公主是王皇后之女,寿宁公主是宠妃郑氏之女,二人身份尊贵,在宫里就与云梦公主没有往来。
因为太后来要来,为了彰显皇家姐妹亲厚,关系融洽,特意嘱咐云梦公主,邀请两位公主和驸马,以及她们的儿女前来欢聚。
原本是平常的家宴,被太后这么一掺和,秉生小两口又是第一次办如此大事,只得把袁鸿禹夫妇请来管理后勤。
又请舜华来安排接待之事,舜华虽然在袁家村主持过重阳登高会,但是,招待皇室客人,还是第一次。
好在公主府够大,又有宫里来的嬷嬷指导规矩,舜华安排了两处接待规格,太后及皇家客人一处,其他人在另一处。
重新摆放了菊花、兰花的位置,又到市场上挑选了品相好,开得正盛的菊花,摆放在各处。
皇家客人这边,安排慧娘主管后勤,由公主府的管事嬷嬷在旁边提点规矩,上次秉生把云梦陪嫁的管事嬷嬷送回去后,新来的嬷嬷,就懂事多了。
在太后、恭妃和太子妃等客人面前伺候的,全是管事嬷嬷带领的府中丫环,赵氏和慧娘带过来的丫环,只负责做粗活。
舜华把芷薇带在身边长见识,连汪峰,也被安排了接待客人的任务,因为荣昌公主的两个儿子,年纪跟他差不多大,就由他来接待了。
重阳节这天,京城秋高气爽,天空澄蓝,万里无云,白杨树、梧桐树叶黄而未落,桂花香、菊花黄,茱萸正肥,正是赏秋好时节。
太后一行的鸾驾,从紫禁城出来,走过大半座京城,才来到西城的金城坊,云梦是个不受宠的公主,她的公主府,也被安排在西城的偏僻地段,都快靠近阜成门了。
好在靠近金水河,公主府后花园里的几处水面,都是引用金水河的活水,十分清澈。
太后还在辇车上,就掀开帘子,好奇地四处打量,还对身边的常嬷嬷说:“听说云梦在临街的院墙上,开了三间门脸房,卖着被服厂的鞋子和箱包呢,怎么没看到?”
常嬷嬷也没来过,只好四下里打量,等车驾近了,她才看到公主府的院墙上,果然开着三间门脸房。
她指给太后看:“太后请看,果然有三间铺面,只是今日怎么关着门呢?”
王恭妃婆媳俩也看见了,郭氏问婆婆:“云梦的铺子怎么关门了?是生意不好吗?”
王恭妃摇摇头,脸上满是担心,她现在的用度,大部分要靠云梦支持,要是女儿的铺子关门,她又要过回节俭的日子了。
寿宁公主却很开心,她心想,云梦的生意,怕是做不下去了,这个位置,怎么能跟她在大时雍坊的公主府比呢,她周边住的,都是富贵人家,购买力是全京城最高的。
云梦这里,怎么比得上?
太后一见到云梦小两口,就问外面的铺子,为何关着门。
云梦只好如实回复:“怕人来人往的客人,惊了太后的鸾驾,所以关门。”
太后遗憾地说:“哀家还想来逛一逛你的铺子呢,怎么就关门了呢?”
寿宁一向活泼,她上前拉着太后道:“皇祖母要逛铺子,不如去寿宁那边吧,寿宁那里的铺子,少有闲杂人等。”
太后拍拍她的手:“你那里,下次再去,今日,咱们在云梦这里,快快乐乐地玩一天。”
秉生上前,恭敬地说:“请皇祖母进院子里歇息歇息,孙婿这就让他们开门,再请皇祖母、母妃、皇嫂和两位皇姐,去铺子里逛逛。”
跟在两人身后的舜华,忙让人去吩咐店铺的掌柜,准备迎接贵人们来逛店。
太后还没开口,寿宁就拍手道:“那敢情好,听说你们的铺子里,有好多好东西,到时候大家看上的,你可得送给我们!”
太后笑骂道:“就你嘴快,你自己开着铺子,却要妹妹这里要东西,亏你开得了口!”
寿宁嘟着嘴说:“我不稀罕她铺子里的鞋子箱包,我就稀罕她南货店里的香料,用来制香是极好的,我铺子里却没有。”
云梦笑眯眯地说:“行行行,姐姐看上哪样,妹妹送你,不要嫌弃哦。”
她又对走在寿宁公主后面的荣昌公主说:“姐姐也一样,有喜欢的,尽管挑。”
荣昌公主被王皇后教得,平日里不拘言笑,她虽然是万历帝的嫡长女,却不像寿宁那样,受到万历帝的宠爱。
见云梦主动对她说话,她温和有礼地回道:“妹妹有心了,姐姐定要挑两样满意的货品。”
太后兴致很高,她说:“刚坐了一路的车,这会子正想走走呢,听寿宁一说啊,我也想看看,云梦的店里,究竟有多少好东西?”
舜华得到下人回报,铺子里已经准备好,可以迎客了。
她上前说道:“太后说是来玩,心里还是惦记着孙女儿的生计,怕她赚不到钱,日子艰难呢。”
她这样一说,连太后也觉得自己是在关心云梦的生计问题了。
只听舜华又说道:“不解开这个结,太后怕是玩得不开心了。那就先去铺子里逛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