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子执意要去城下,让素囊开城门,阿成只好带着剩下精锐护卫,护送她前去。
王衍爵和舜华,是阿成要护着的客人,也跟他一起,随着三娘子前往。
于兴和许栓子,打包好行李,用几台手推车推着,寸步不离地跟着二人。
青城,以前是一块较大的板升地,由汉人为俺答等蒙古贵族种粮种菜,后来,俺答封贡,便与三娘子在这里建一了座归化城,因为它的外墙上包着青砖,又称青城。
此时,城墙上站满了身着皮甲的蒙古兵,看样子极为精锐,三娘子的鸾驾来到城下,城墙上一阵骚动,有人飞跑下去报信。
不一会儿,高大健壮的素囊台吉,一身铠甲地出现在城墙上,见到三娘子,他高兴地喊道:“奶奶,您回来啦!”
三娘子风韵犹存的脸上,布满了怒意,她呵斥道:“素囊,你发什么疯?你额娘呢?让她来见我。”
素囊圆脸上的笑容,跟变脸似地消了下去,他不耐烦地说道:“奶奶,你也不支持孙儿,还是要把汗位,让给黄台吉的子孙吗?
奶奶你忘了,他当年,是怎么欺负你和我阿布的吗?”
二十岁的三娘子,嫁给六十多岁的俺答后,俺答长子黄台吉妒忌她受宠,对她和她的儿子不他失礼并不好,虽然娶了她,那也是为了做顺义王,黄台吉并不爱她。
“扯那么远干什么?大汗只是生病了,你别干蠢事,你知不知道?布囊并不是真心帮你,他只想从奶奶这里骗走王印和兵符,自立为汗王。
这个叛徒,已经被阿成台吉和把都儿台吉抓起来了。”
素囊在城墙上愣了一下,然后才说:“奶奶你骗我,布囊怎么会背叛我?他是来帮我的。”
阿成台吉上前一步,对着素囊冷笑道:“帮你?他勾结察哈尔的林丹汗,放了三千通古斯人进来,就驻在二十里外的海子边,等着攻进青城呢。
亏你还在做梦,哪天睡梦中被人砍了脑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你撒谎!”素囊指着阿成台吉大骂道,“是你挟持了我奶奶,你这个不忠不孝之人,没资格跟我讲背叛!”
他对着三娘子喊道:“奶奶,快把王印和兵符抛上来,等我做了右翼蒙古的大汗,就保护你,不让你再嫁来嫁去了。
我给你划一片肥美的草场,让你安享晚年。”
三娘子让人把布囊押上来,对素囊说:“素囊,孩子,你看看,这人勾结外族,敌人已经来到的门外,把都儿台吉已经带兵去拦截了。
右翼蒙古在这个时候,只有团结一心,一致对外,才能赶走通古斯人,只有大汗,才能让右翼三部团结在一起,你快开城门。”
她指指身后的各部首领,又说:“让他们回城,召集部众,共同抵御通古斯人。”
阿成又说:“也许,通古斯人后面,还跟着察哈尔的林丹汗呢,他想等我们与通古斯人打到两败俱伤,再扑上来咬我们一口。”
谁知素囊油盐不进,一定要三娘子交出顺义王印和兵符,才答应放众人入城。
王衍爵一直在用望远镜,往远方了望,这时候,他看见把都儿率领着丢盔弃甲的永谢部众,狼狈地逃了回来。
他们的后面,烟尘大盛,显然有追兵。
“不好,把都儿台吉战败!”他大喊,“敌人追过来了!”
“准备战斗!”于兴等护卫,立即把王衍爵和舜华团团护住,他们既要面对前面来的敌人,又要防备城墙上的蒙古兵往下放箭。
“保护夫人!”阿成一把将身边的乌兰琪雅推到三娘子身边,一边高喊,“护卫军,随我御敌!”
青城的城墙上,素囊也看见了天边激起的尘土,他却仍然不开城门,三娘子只好随护卫们撤回了营帐。
阿成台吉在急切间,还不忘叮嘱王衍爵等人,他说:“王大人,你们都上马,万一不敌,我会带着你们撤离,决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王衍爵一边检查自己的短铳,一边说:“右翼蒙古是大明的藩国,本官怎能袖手旁观?定要助台吉一臂之力。”
阿成台吉也顾不得多言,只说:“好,请跟紧我!”
“快,把营地里的大车,全拉到阵前横起来,抵挡敌人的冲锋!”舜华顾不得矜持,对着阿成台吉大喊。
她想起了戚继光的车阵来,连在一起的车阵,既能阻挡敌人的冲锋,也能让火铳手躲在车箱后面放枪。
阿成也顾不得询问原因,直接叫人把营地上的勒勒车推过来,车上还装着各位首领的财物,这时候也顾不得,命都没有了,再多的财物有何用?
王衍爵对于兴说:“牵稳你们的马,今日要用燃烧弹和炸药包,没有长枪的人,负责装弹!”
队伍里,只有十支长枪,加上他和舜华的短枪,也只有十二支枪,对付几千人的骑兵,这几支枪远远不够。
又没有火炮,能用的,只有燃烧弹和炸药包了。
说话间,把都儿带领的败兵,已经来到阵前,蒙古人马术太好,到了阵前,自动分开,从两边绕了过去。
于兴带着几人,用马拉着手推车,从车阵后冲了出去,冲到阵前五百米远,又散开,把手推车里的炸药包,隔五十米放一个,在阵前,布置了一条拦截线。
随后,几人拉着长长的引线,回到阵前。
“他们在做什么?”把都儿已经回到阿成台吉身边,他不解一问。
三十年不动刀兵,他们已经不是通古斯人的对手,刚一交手,他的部众就被冲散,被敌砍瓜切菜似地杀死不少。
只冲了两轮,部下就开始逃跑,他不得不退回来,要是跑慢一点,他可能就回不来了。
“给敌人一点教训,”王衍爵说,“传话下去,让他们控制好自己的战马,最好把人和马的耳朵,都塞起来。”
阿成和把都儿来不及询问,忙吩咐照做,因为敌人已经追上来了,正在两里路外整队,妄图一鼓作气冲上来,用几轮冲击消灭敌人。
敌人稍一整队,就提起马速,冲了上来。
于兴吩咐一声:“点火!”
几条火蛇,顺着草丛嗞拉拉往前窜去,犹如闪电在草丛中闪过。
对面的敌人也发现了情况,只是他们战马的速度已经提起来,只能往前冲,有人狠抽战马,试图跳过那吱吱燃烧的火焰。
前面的几骑,果然跳过了火线,后面密集的骑兵,就没那么幸运了,只听得轰隆隆几声巨响,地上腾起几朵硕大的蘑菇云。
浓厚的尘灰中,夹杂着人和马的身体,随着尘土飞到空中,然后下雨似地落下来。
敌人冲锋的气势为之一滞,随后,后面的敌人,就穿过硝烟,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