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辰满怀希望地望着阿姐,跟小时候无数次一样,当他们遇到问题时,阿姐总能教给他们解决问题的方法。
“你看,从南京到北京,可以走漕运,也可以走海运,这就叫条条道路通北京。
这个研究院,大臣们那里通不过,咱们改个名字,叫‘大明皇家研究院’好了,所谓名正言顺,冠上‘皇家’二字,表明这是一个皇帝倡导下的机构。
不受朝臣影响,不需要户部拨款,只接受皇帝陛下的领导。”
秉辰的眼睛亮了一下,又说:“不需要户部拨款?那要如何运作?”
“别急,去叫你阿兄一起听听,阿姐为你们一一讲来。”
第二天,又轮到秉辰入宫值班,他们上班的地点是乾清宫的偏殿,一般是等在那里,皇帝不需要拟诏书的时候,一帮值班的翰林和庶吉士,是见不到皇帝的。
秉辰找到门口的小太监,给了一张十两的银票,求他给陈矩公公递个口信,希望见陈公公一面。
陈公公很快就来了:“袁先生,找咱家何事?”
秉哲递上自己的新方案,对陈矩道:“麻烦陈公公,下官修改了建院方案,请公公带给陛下过目。”
陈矩也很不满外朝的大臣,大事小事都要吵得不可开交,许多很好的方案,到最后都没有结果,只好束之高阁。
他和万历帝都以为,秉辰受此打击,至少要消沉两三年,哪知道,他这么快就拿出了新的方案。
他接过那本跟一册书那么厚的方案,心想,就凭这厚厚的书页,就知道,这袁先生是极用心的。
他回到乾清宫,万历帝依在龙椅上,正用手揉着眉头,他立即放下手上的方案,来到万历帝身后,惭愧地说道:“陛下歇息一下,让老奴为您按摩一会。”
万历帝不满是说:“你这老狗,去哪儿了,朕的茶水都冷了。”
陈矩立即去换了一壶茶来,一边说:“今日士衡先生轮值,老奴在偏殿门口遇到他,与他聊了两句,耽误了陛下的事,老奴该死!”
“哦,那孩子有没有伤心失望?看得出他是用了心的,唉。”皇帝也行不得快意事。
陈矩又转身,为万历帝按揉太阳穴,边说道:“依老奴看,那孩子不但没伤心失望,反而越战越勇了,他又做了一份新方案,说这次,定然可行。”
“在哪里?拿来朕看看?”万历帝很好奇,这年轻人,脑子蛮灵活的嘛。
陈矩这才拿走大案角落的书册,摊开在万历面前。
万历帝一看那厚厚的书册,就皱起了眉头:“去,叫袁受卿来,亲自讲解吧。”
秉辰来到乾清宫,大礼参见,万历帝看他,仍是那副温文尔雅的神态,心想,这孩子倒是气底沉稳,且看他怎么说。
“说说看,”万历帝一边喝茶,一边随手翻着那厚厚的册子,对秉辰说。
“回陛下,这新方案,微臣做了如下改变:
首先,研究院改名为‘大明皇家研究院’,把管理部门,改为皇家,由陛下直接管理,省得各部门争来争去。”
万历帝一想,对啊,改为皇家,看谁还敢与朕争抢。
“好倒是好,”他又心痛地说,“这建院奖金……”
秉辰继续说:“研究院只需要一块地方,和一笔启动资金,后续发展,研究所会自己赚钱来维持。”
万历帝一听研究所能赚钱,眼睛都亮了:“爱卿说说看,怎么赚钱?”
“一是,开办一些作坊,计划先开一间印书馆,把研究院整理出来的书籍,刻印出来,让更多的读书人能够看到。
再就是,把研究成果转化成生产力,举个例子,研究院研究出一款更好的火枪,工部需要制造工艺,就需要支付一笔研发费用,以维持研究所的正常运转。”
“如果工部不付钱呢?”万历帝惊奇地问,各部门从来都是伸手要钱,一遇到付钱的事,都是向户部伸手,甚至向他的内帑伸手。
“工部不付钱,陛下可以授权研究所自己生产,再卖给兵部,赚的钱,都是研究所的,也是陛下的。”秉辰干脆利落地说。
万历帝不是秉辰那样单纯的少年,秉辰的这句话,给了他很多联想:他可以通过研究院,越过朝臣,做很多事啊。
先让他们研究火药,造出更犀利的火炮,保住南海上的银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关键是,能赚钱,想想他为了钱,派内监到全国各地收矿税,引起朝臣们不满,矿税没收多少,弹章倒是收了一屋子。
万历帝终于下定决心,他对陈矩说:“拟旨!”
这是秉辰的工作,他忙到一边的案几上坐好,准备记录万历帝的旨意。
“一、将研究院,更名为‘大明皇家研究院’,由翰林院庶吉士袁秉辰担任院判。
二、将西山的皇庄,拨一处给研究院用,至于启动资金,袁爱卿,需要多少?”
秉辰忙站起来回道:“回陛下,微臣准备先开一间印书馆,一万两足矣。”
这孩子,忒实诚!陈矩在旁边暗暗叹息,你就是要十万两,看陛下的样子,咬咬牙也会给的呀。
万历帝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好!第三,由内帑,拨银一万两,做为启动资金,后续的资金,由研究院盈亏自负。
第四,皇家研究院的所有研究成果,均属于皇家所有,任何私人和机构,未经允许,不得使用。”
秉辰写完,又誊抄了一份,送给皇帝过目。
万历很满意,一边叫陈矩用印,一边问:“袁爱卿,还有没有其他 困难,需要朕帮助的?”
秉辰想了想,才说:“开办印书坊,需要几个匠人。”
万历对陈矩说道:“记下来,袁爱卿需要的人,你帮他选好。”
陈矩连忙答应下来。
皇帝旨意一出,朝臣们都傻了眼,这一次,他们连弹劾的理由都没有了,陛下自己出钱,要整理历代各科典籍,他们有什么理由阻止呢?
谁敢上折子,说陛下,别办研究院了,咱们跟利玛窦先生学习就行了。
谁敢数典忘祖,放着老祖宗的好东西不用,偏要去跟西方人学,那个基督教,不是个善茬啊。
秉辰下了值,先往焦先生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先生,这两个月来,先生跟他一起做方案,费了无数心血。
方案未通过,即将被搁置,看山穷水尽,先生还鼓励他,不要气馁,等机会。
如今,柳暗花明,他第一时间跑到先生家,要与先生分享他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