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一巴掌拍在二凤的背上:“你饿死鬼投胎的啊?在家里是怎么教你的?丢人现眼的东西!”
众人忙劝道:“孩子没事就好,快别责怪她了。”
二凤眼泪汪汪地低下头,无地自容,大凤也吓傻了,慌忙地放慢了进食速度。
舜华给给二凤舀了碗汤,同情地说:“喝点汤顺一下,咱们慢慢吃。”
她想起自己刚穿过来时,芸姨娘带着秉哲兄弟挖野菜和着杂粮煮粥吃的情形,那时候如果桌子上有一碗肉,秉哲兄弟们也会这样抢着吃吧?
棋姐儿却恶心得再也吃不下了,她小姐脾气,哪管他人的感受,当场丢下筷子就逃走了。
三个凤的爹娘都没来,大凤今天还挨了他爹一顿胖揍。
袁鸿章自己不来吃舜华家的杀猪饭,也不准妻儿们来,大凤刚说了一句,就被他揪住衣领子,用拳打脚踢,跟揍仇人似的。
要不是向氏拼了命的护住,大凤起码得在床上躺半个月。
二凤泼辣,见大凤挨打,她一边往上房跑,一边大喊大叫,整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五老爷和要氏抢出来,五老爷气得用拐杖打了袁鸿章好几下,丁氏才把大凤从他手上拉出来。
向氏来不及逃走,成了袁鸿章发泄的对象,又一次被揍得鼻青脸肿,出不了门,二房的杀猪饭也吃不成了。
大凤虽然挨了打,还是坚强地带着两个妹妹,跟着阿奶到二房来了,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姊妹三人对肉的渴望。
虚惊一场,女宾这边,大人们都去关照孩子了,生怕孩子们再噎着,自己倒没功夫吃,桌子上的菜就剩下不少。
舜华不愿意吃别人洗过筷子的剩菜,就建议各位打包带走。
小林氏一听,第一时间把手伸向了那盘酱板鸭,拿回去男人好下酒。
丁氏示意两个儿媳妇,先端红烧肉和烧丸子。
三奶奶于氏也不甘示弱,立即把面前的血肠薅了过来。
剩下四奶奶和大林氏、钱氏三人没有动手,眼睁睁看着几人三两下就把桌子上的菜分光了。
大凤和二凤占了大便宜,女孩子这桌,棋姐儿根本没吃,舜华姐妹吃得很少,剩下的菜,被舜华装了两大盆子,姐妹两人一人分了一大盆。
芸姨娘带领的小孩子一桌,剩得更多,也被小林氏几人分掉了。
最后,连男宾席上撤下来的剩菜,舜华也叫周二嫂捡齐整的收拾了,任由三奶奶和五奶奶带回家,乡下人吃顿肉不容易,不要浪费了。
四奶奶在回家的路上对袁四爷说:“舜华那孩子是个好的,心思灵活,还心地善良,能体恤穷人,不枉你护她一场。”
袁四爷想着自家码头上,一天七八艘船的吞吐量,停一次船收五两银子,每天都有三四十两的进账,就高兴得心里冒泡,他庆幸自己与那孩子结了个善缘。
闻言骄傲地说:“那是,你没看那孩子的面相,是个有福的。”
丁氏婆媳三人加上大凤和二凤两姊妹,三凤在芸姨娘的那桌也分到半份酱板鸭,五房今天的收获最大,每人都端回了一大盆剩菜。
五老爷虽然很生气,也没有再说什么,他是被两个儿子在酒席上给气得没脾气了。
大凤姊妹把剩菜藏到奶奶家,把阿娘找来,等不及奶奶去厨房热菜,就着冰冷的剩菜,捡肉张向氏吃。
向氏没想到,自己一个童生家的小姐,竟沦落到要吃别人家剩菜的地步,见孩子们递到面前的红烧肉,她一点也吃不下,只有满腹辛酸化成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丁氏见不得她这副丧气的样子,气道:“哭哭哭,财气都给你哭没了!有那心思哭,还不如多吃点东西,养好身子,给鸿章生个儿子是正事!”
“阿娘,我吃不下,鸿章动了纳妾的心思!”张氏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丁氏沉默了,她早就动了给小儿子纳个妾的心思,只因老爷子不同意,小儿子也不积极,才没成事,如今鸿章既然有这个心思,她心里当然是愿意的。
过了一会,丁氏劝说道:“是你自己肚子不争气,这事也怪不得鸿章,这些年他一直被秀才压着,心里难受,你要体谅他。”
向氏知道在婆婆这里得不到支持,她也没有地方诉苦,娘家远在九江府,当年袁鸿章到九江府考秀才,与同窗到她家拜访,是自己看上的他,父母嫌太远,是自己非要嫁过来的。
少年夫妻,刚开始也是你侬我侬的,过了几年开心日子,哪知随着二女儿和三女儿的出生,夫妻就生了嫌隙。
袁鸿章认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都怪向氏,让他快绝后了,让他在族人面前抬不起头。
每当袁鸿章发脾气的时候,向氏氏只能在心里默念:自己挑的!自已挑的!自已挑的!
棋姐儿一回家就嚷着让厨房给弄点吃的,钱氏听到消息忙赶来看望。
大房没有老夫人,大嫂二嫂又随各自夫君在外地,后宅是钱氏当家。
她猜到棋姐儿在酒席上没吃好,没想到她一点都没吃。
“三婶,你是没看到,二凤有多恶心!”棋姐儿可怜巴巴地对钱氏说,“我是一点也吃不下……现在却饿了。”
钱氏忙叫丫环秋菊泡茶,“沏茉莉花茶!”她说,“先压压腻,才吃得下!”
棋姐儿吃了一碗鸡蛋面条,才把这顿午饭了帐。
钱氏回房跟夫君说起今天酒席上的事情,心里对五房的人腹诽不已:都穷成那样了,还要端着呢,五老爷不就是读了几天书吗?又没读出个秀才举人的。
今天居然连陪客的席都不敢上,平日里在族里横啥呢?
“五房算是好的,好歹吃得起粗茶淡饭。”袁鸿泰叹着气,样子像极了袁族长,“族里好多人家得吃半年的瓜菜来替代粮食。”
“咱们家的田地也不多,大哥二哥在外开销也大,你当家也要精打细算些。”
钱氏一听夫君这话,就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