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哲经此事后,恨不得自己明日就长大,站在阿姐前面为家人遮风挡雨,阿爹生前曾告诉他: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像大爷爷,哪怕是个举人,也能做官,能送两个儿子到白鹿书院念书,父子三人不仅优免田税,还接受族人的投献,惠及族人,看看有谁敢到族长家的田里捣毁庄稼的?
秉哲更加用功,想早日考上秀才,好保住家里仅剩的十几亩水田。
只因守孝,他要后年才能下场。
毁苗风波结束,舜华在县衙领到了赔偿款,拿出一百两,捐助了袁家村的重阳登高诗会,剩余的全部存进了钱庄,一枚铜板都没往回拿,免得引发族人的红眼病。
往年,袁秀才师生都要举办重阳登高诗会,县学赵教谕和两位训导、县学的同窗都会应邀参加,袁秀才生病后,袁家村两年没有举办登高诗会了。
今年,有了舜华的赞助,袁族长决定重开凤凰山重阳诗会,离重阳节还有十来天,该准备起来了。
袁族长遍邀瑞昌县有名的乡绅,周围几个村子的族长和里正。
更是特意邀请了吴知县,感谢他为乡民做主,要在全县乡绅和读书人中为他扬名,助他在瑞昌站稳脚跟。
吴知县巴不得有这个,在全县乡绅面前露脸的机会,袁族长这次的诗会,比赵教谕的中秋诗会更合他的心意,不愧是做过知县的人,懂得如何讨上官的欢心。
族学这边,学童们都被要求做诗,到时看谁作的拿得出手,好在诗会上向客人展示。
袁鸿泰的儿子袁秉生,在家里被阿爷催着作诗,跑到秉哲家里来逃避,说阿爷说了,秉哲也要交作业。
秉哲急了,跑到书房问阿姐:“阿姐,你会做诗吗?”
“怎么啦?”舜华问,诗词只是小道,她可不想把弟弟们往风流才子的路子上引,“科举主要考时文,你学这个做什么?”
“听刘师兄说,也要考试贴诗的……”秉哲羞愧地说,“中秋诗会那天,赵教谕就问我学作诗没有,听说重阳诗会,吴县尊要来,大爷爷让我们准备……”
“考试也要考作诗啊?”舜华觉得自己太想当然了,早应该把这个时代“县、府、院,乡、会、殿”的考试流程和内容梳理一遍,做到心中有数,既然要对弟弟们实施应试教育,当然要把考试大纲整清楚先。
到老爹的书房里翻了一遍,没发现相关着作,只有一本《韵书》,看来这世的读书人作诗还真的只靠才气啊。
写《笠翁对韵》的李渔还没出生,舜华在前世国学热的时候,跟风读了几本书,其中就有这本《笠翁对韵》,因朗朗上口,好记易懂,记得很熟。
当下决定把这本书默写出来,用作几个弟弟的诗歌启蒙教材。
什么,剽窃?读者别吹毛求疵了,穿越者不都是靠剽窃生存的吗?否则穿越过来有什么意义?
花了三天,终于默写(剽窃)完了这本书,虽然不可能跟原书完全一样,大体是不差的,用来教几个弟弟足够了。
第四天,舜华家的院子里就响起了秉哲兄弟“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的读书声……。
刘世祥亲眼见师妹在三天内伏案写出这册书,他惊呆了:这还是
他师妹吗?
吃惊之余,他忙裁好一本册子:“师弟,那书,借给我抄一份。”
因为在县衙见识了茉莉花的价值,袁族长回家后对茉莉花的种植十分上心。
除了关注舜华家受损花苗的修复进度,还到自家的苗圃里检查枝条的扦插情况。
见果然如舜华说的长根了,当下放了心,更是让小儿子袁鸿泰去统计族里人每家每户的种植情况,做到心中有数,好随时回复吴知县的垂询。
当听说三房的袁鸿亮,前段时间拿枝条到外村贩卖,当即生气了:他在县衙,当着吴知县的面,说的是免费赠送给乡民种植,袁鸿亮竟然拿这个去谋利。
让吴知县知晓自己只是给族里的人免费,外村人却要收费,这老脸还要不要了?
鉴于三房的袁鸿亮父子,在这次毁花事件中也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
他不好多说,只把袁鸿亮找来,吩咐他:下次不准再拿二房的花枝去赚钱,二房的花枝,说了免费送就免费送,外村人也一样。
袁鸿亮给老爷子一说,老爷子就炸了:“怎么?二房连不要的枝条也不准人去捡?就她一家等着发财?一群小白眼狼!”
“那枝条岂是白捡的?要修剪,要喷水,还要埋在湿土里防止干掉了,捆得整整齐齐的,还给送上门,还教人种植的方法,收点辛苦费怎么了?”
这道命令是族长下的,关二房什么事呢,三老爷典型的欺软怕硬。
袁鸿亮心里,一直担心着铲人家花苗这件事呢,那死女子果然把花苗卖到了一两银子一棵苗,他铲了人家二百五十棵苗。
其实两亩地何止二百五十棵?按舜华在县衙算的,一亩地就有一千棵!
(舜华:那时候我也想铲掉这些苗,没有细数,亏大了。)
袁鸿亮在提心吊胆的同时,又万分庆幸:舜华到底年纪小,害怕他这位族叔,不敢真问她要钱。
“她不要的枝条,还不让人捡,心忒坏。”三老爷还咽不下这口气,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恨枝条的事,还是恨没收到中秋节礼的事。
“算了,儿子也铲了她两亩花苗,真要计较起来,儿子要吃大亏,那舜华真敢在县衙要一两银子一棵苗呢。”
三老爷一下子没了声音。
袁鸿亮从此在舜华姐面前,低调做人,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