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兆丰对亲女被杀一事格外愤怒,连夜将庄内各大元老召集于水榭山庄的议事阁内。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商量如何处置唐明月等人,为殷芷报仇。
四长老眉目紧皱,喃喃自语:“没想到,我水榭山庄先是宝物被盗,而后少庄主被杀害,流年不利啊!”
三长老义愤填膺,冷声问道:“对啊,少庄主出门寻找金蟾下落,竟被那群流犯杀害,这些人,是何来头?”
殷兆丰只得到自己女儿是被流犯所杀,至于流犯是何来历,还未得到消息。
近日流放至黔南的队伍不计其数,他们一时也未查明。
“不管是何人,胆敢虐杀我水榭山庄的人,都该死!”
殷兆丰气极,恼怒手下办事不力,未能查明那群人具体身份,同时又焦虑少庄主之位该如何处理。
殷兆丰自认风流倜傥,府内美妾众多,儿女成群。可近年来,殷家子嗣仿佛受了诅咒一般,他的其他儿女,死的死,伤的伤。
如今唯一一个适合继承少庄主之位的,便只有他的二十四子,殷礼尚,还是个孩童,年仅八岁。
殷兆丰召集元老,一方面是商议如何处理那群蔑视水榭山庄的流犯,另一个目的,则是定下水榭山庄少庄主之位。
他将自己的想法与众元老说明后,遭到一致反对。
殷家大长老首先提出反对意见:“庄主,小公子年龄尚小,且整日不学无术,惯爱和小儿斗蛐蛐,如何能承担少庄主一职?”
其余长老也是满面愁容,如今来看,殷家的子嗣确实是难堪大任了。
幼儿无才无德之事,殷兆丰当然知晓。可他活在世上的孩子,如今只有:老七、十一、十四、二十一,二十四。
老七双目失明,连照顾自己都吃力;十一身有残疾,此生不可能再站起来;、十四是痴儿,全靠丫鬟仆人料理;二十一,不谈也罢,幼年离家,常伴青灯古佛;他的其他孩儿,皆已经夭折。
唯有幼子,排行二十四,无病无痛,整日不思进取,无所事事。倒是养成一副不争不抢的性格,高不成低不就,确实担不起水榭山庄少庄主的名号,但却是如今少庄主的唯一人选。
殷兆丰无奈一笑,叹道:“本庄主何尝不知?可我水榭少庄主惨遭流犯毒手,如若不立下少庄主,恐会影响山庄基业啊。”
大长老闻言,试探性提议道:“不若将灵山寺的二十一公子请回?”
其他长老纷纷大声阻止:“不可!”
那哪是二十一公子?不过是一个不受庄主认可的贱种罢了,殷家家业,如何能交在一个不知来历的野种手上?
殷兆丰本有一个二十一子,从小聪明伶俐,颇得其喜爱,名为殷礼阳。
其母是青楼女子出身,名唤雪芙。颇有魅惑人心的本事,仅靠一面之缘,便吸引得殷兆丰为其一掷千金赎身。
入府后更是深得殷兆丰独宠,巅峰时期,就连入府多年,生了四个孩子的梅姬都得避其锋芒。
但女子总有人老珠黄之日,不过几年,殷兆丰就失去新鲜感,持续纳美妾迎娇女,至于往日受尽宠爱的雪姨娘,早被他抛之脑后,只闻新人笑哪听旧人哭?
雪芙入府多年也未替殷兆丰生下个一儿半女,殷兆丰也是怒其不争,连去她房中的次数也更加少之又少。
府内的下人皆是看主子脸色行事的,见雪姨娘失宠,便开始轻视她。
在青楼见惯了人情世故冷暖的雪芙,好不容易体验了几年人上人的日子,怎么可能再甘愿回到当初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日子?
雪芙使尽浑身解数,将殷兆丰留下几夜,直到入府第六年,雪姨娘终于替他生下二十一子。
殷兆丰第一次见到殷礼阳,小家伙长得很小,脸圆圆的,红红的,睡得很甜。两只眼闭得紧紧的,像两条线;两根眉毛像两只弯弯的新月,嘴巴弯弯的笑着。
倒是与父亲毫无相似,十分像他母亲。一时间雪芙又重获宠爱,羡煞旁人。
与其他刚出生的殷家孩子不一样,殷礼阳受尽父母宠爱,是含着金汤匙出世。
直到殷礼阳五周岁时,殷家爆出丑闻。庄主最宠爱雪姨娘,竟然趁着庄主离家在外,和府上马夫通奸。
有人指证雪姨娘和马夫早已暗通款曲,背着庄主偷情多年。
甚至有传言,连二十一公子,也是雪姨娘和马夫的野种。否则为何雪姨娘多年未曾有孕,还不是怕生下的孩子不是庄主的,引得怀疑。
至于为何生下二十一公子,定是因为受尽冷落的苦楚,不甘再默默无闻,和庄主又多年未孕,故而才借马夫的种,生下孩子。
否则如何解释二十一公子与庄主毫无相似?
此事发生后,当夜便在府上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
殷家众长老连夜将雪姨娘和马夫斩杀,剩下一个殷礼阳,正欲射杀时,殷兆丰赶了回来,保住他的性命。
看着自己宠妾和奸夫的尸体,还有那与自己无半分相像的二十一子,殷兆丰犹豫了。
通奸一事证据确凿,且爱妾已死,无法再求证眼前的孩子是否未亲生,可这是自己宠了多年的爱子,他付出了多少心血去培养?
要他如何接手这不是亲儿的事实?他终究无法狠下心。
纵然是这样,眼前之事还是让他勃然大怒,将人赶到灵山寺,废殷姓,囚禁在寺内,常伴古佛为母赎罪。
殷礼阳,是殷家禁忌,同时也是殷兆丰的一块疤。若不是雪姨娘出了那等丑闻,恐怕这水榭山庄少庄主之位,根本轮不到殷芷。
如今大长老竟然提出要将殷礼阳寻回,这可是殷家的奇耻大辱,自然遭到众人的强烈反对。
他们决不允许殷家血脉混淆,殷家基业,岂能交由外人之手,更何况,其母还与人通奸。
倒是一旁的殷兆丰,听见久违的二十一子,若有所思。
他在处理殷礼阳之后,总觉得事有蹊跷,雪姨娘通奸一事存在诸多疑点。
毕竟是自己宠了多年的爱妾,是何秉性,他略知一二。
当初在青楼,也是清白之身交给他,而后在殷家后宅,对自己也格外上心,除了入府多年,未能诞下一儿半女,并无行差踏错。
这样的人,为何会同一个无权无势、无貌无才,全然无法和自己相提并论的马夫通奸?
可此事,当时府上的人皆知,且他回府时,雪芙已被斩杀,他再深究其中,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