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川没有回答，转而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萧云启。
像杜天明这种人老成精的狐狸，可是很难忽悠的，但萧云启不一样。
这人一看就是莽夫，最喜欢意气用事，只要稍微激将一下，绝对上套。
“你觉得这幅画是真迹？”
萧云启冷笑一声，不屑道，“废话。”
顾川撇了撇嘴，双手环抱，“那如果是假的呢？”
“假的？本少爷拿来的能是赝品？”萧云启冷讪，“看不懂就说看不懂，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顾川也不生气，笑呵呵道，“之前有个哥们，还说他不卖生瓜蛋子呢，结果不还是被人给劈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萧云启不耐烦道。
顾川耸了耸肩，“很简单，如果这幅画是假的，卖给我怎么样？”
萧云启皱起眉头，用关爱傻子的眼神看着顾川，“你脑子没毛病吧？”
旁人若是听到画是假的，肯定连看都懒得看一眼，这家伙倒好，反过来了。
其他人也是诧异的盯着顾川，这画要是假的，自然就没什么价值了，为什么还要买呢？
难不成是有钱烧的，没地花了？
杜天明、吴年却是皱了皱眉头，常年在这行里混的人，都会有一种本能的直觉。
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而且，看顾川那一脸的单纯，应该没什么坏心思吧，毕竟，只是个刚成年的孩子。
应该...没有吧？
文教授的学生怎么会坑人呢？
一旁，文教授神色古怪的盯着顾川，一个劲的咂嘴，‘这兔崽子可踏马不像什么好人啊，这坑挖的也太娴熟了吧。’
以前多半没少干吧？
这以后要是惦记起我的物件，可不就成了黄鼠狼给鸡拜年了？
不行，得防着点，别扭头我再掉坑里。
出于本能的直觉，杜天明便要开口阻止，可萧云启却是先他一步，冷笑着答应下来。
“好，倘若这幅画真是假的，我直接送给你。”
来此之前，他找人鉴定过，这幅画九成九是真迹，所以他才敢打包票。
顾川却是摆了摆手，“一码归一码，你们花多少钱收的，我就花多少钱买过来，行里的规矩不能破。”
萧云启冷讪一声，却是没有再说什么，“随你。”
顾川也懒得再废话，拾起桌上的一副白手套便走到近前。
“这幅画的工艺的确属于明朝后期，但却是现代仿品。”
“明清时期，随着竹纸技艺的成熟，被大众所熟知，看这张卷轴纸张的纹路、条理，的确是那个时代的。”
“不过，纸虽然是那个年代的，但这纸上的画，却是现代仿品。”
陈学青诧异的看了顾川一眼，“何以见得啊？”
顾川轻轻掀起画卷的一角，“很简单，因为这画的笔墨实在太均匀了，沉淀度，晕染，完全没有半点的不同。”
“大家应该都对山水画有所了解，想要完成这样一幅画作，极其的耗时耗力，自然不会一蹴而就。”
“所以，这画的笔墨，根本不会呈现的如此均匀，晕染也会随着年代的推移而扩散。”
“由此判断，这幅画是印刷出来的，后期被故意做旧，呈现出了我们所看到的画卷。”
陈学青拍了拍手，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好眼力。”
慕小婉小脑袋探过来，诧异的盯着的顾川，“哇，你好厉害哦。”
一旁的萧云启却是皱起了眉头，“哼，万一是这幅画的作者技艺精湛呢？”
顾川递给他一个看待傻子的眼神，恨不得将这幅画怼到他的脸上。
“这幅画采用的是竹纸，笔墨渲染以后扩散的并不快，反而会使得厚度更加不均匀。”
“当然，你要是觉得你有这么能耐，你可以画一幅出来，我照单全收。”
萧云启听到这话，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可事实摆在眼前，就算他如何反驳，也无法改变既有的事实。
吴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对顾川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文教授的弟子，这份眼力真是让我等佩服啊。”
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跟顾川搞好关系，百利而无一害。
顾婉晴也是诧异的盯着顾川，没想到，这个刚入学的新生，竟然对古董有如此深的见解。
难怪能成为文教授的弟子呢。
文教授笑了笑，便是开口，“小川说的的确不错，这幅画，是后人高仿的。”
“不过，虽然画是假的，但纸却是真的，两万块也不算亏。”
“既然如此，那这幅画我就却之不恭了。”顾川一边笑着，一边手脚麻利的将那幅画卷了起来。
为了防止他们反悔，不等师娘的饭菜上桌，他便将钱转了过去。
那殷勤的模样，让杜天明一度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可既然文教授都说是假的了，他还能反驳什么？
他倒是不怕文教授撒谎，在这行里混，信誉可是重如泰山。
当然，若是碰到国宝级的物件，保不齐会留一手，但很显然，这幅画还没有到那种地步。
酒足饭饱后，几人起身告辞，临行前，文教授忽然开口。
“以后没事，就让这小丫头来家里吃饭，人多了也热闹。”
听到这话，吴年的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多谢文老。”
他自然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虽没有明确表示要收慕小婉为徒，但能在他门前聆听教诲，已经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了。
“还不快谢谢老师。”
慕小婉甜甜一笑，脸上露出两个酒窝，“谢谢老师。”
文教授摆了摆手，“以后可以跟这小子一块过来。”
一旁，杜天明见这情形，顿时坐不住了，紧忙开口，“文教授，云启他......”
文教授摆了摆手，“家里的桌子也不大，实在有些坐不开了。”
“而且玉芳做饭也挺累的，等以后有机会吧。”
吴年适时开口，笑着说道，“是啊，小婉她师娘做饭也怪累的，多体谅一下人家吧。”
杜天明听到这话，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恨恨的盯着吴年，‘你踏马不帮我说话就算了，还在这里拆台。’
来的时候怎么说的，让他们两个一起拜到文教授门下，相互照顾，现在你上岸了，然后一脚把我踹河里去了。
刑，你踏马是真刑啊。
“那文老，我们就先告辞了。”恶狠狠的瞪了吴年一眼，杜天明便是给文教授告别，上了那辆奥迪，一脚油门驶出了别墅区。
真踏马的晦气，师傅没拜成，还搭上一幅画，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小婉，跟老师再见。”吴年笑容满面的开口，跟文教授辞别，也是驱车离开了。
见车子走远，顾婉晴的美眸看向一旁的顾川，有些好奇道，“你既然知道那幅画是假的，为什么还要买呢？”
顾川闻言，做出一副诧异模样，“假的？什么是假的？谁告诉晴姐那画是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