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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绒绒上下打量天魔树,颇为好奇地问道。

“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见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燕鹤梅眉头皱得更深,虽然不满,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她的话。

“我的魂魄被迫跟天魔树绑定了。”

非常言简意赅的回答,但杨绒绒还是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缘由,她眼珠子一转,缓缓道:“这就是借用天魔树力量的代价吗?”

燕鹤梅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当年他为了封印魔种和燕临渊,借助了天魔树的力量。

可天魔树不是慈善家,想从它这儿借走力量,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不仅燕鹤梅体内的修为全部被天魔树吸光,连他的魂魄也被迫跟天魔树绑定,再也无法分开。

杨绒绒寻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让昏迷中的临渊躺好。

她随手拿出个阵盘,在他身边支开防护阵法。

燕鹤梅看着她的一连串动作,越发不满。

“他是魔族,不值得你对他这么好。”

杨绒绒抬眸看了他一眼:“你现在不也是魔族吗?”

这话仿佛戳了燕鹤梅的肺管子,他登时就怒了。

“我是人!”

杨绒绒在临渊身边坐下,一边试着通过契约联系罗罗和六郎,一边对燕鹤梅说道。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有一点儿人族的样子?”

燕鹤梅辩驳道:“我是为了封印燕临渊和他体内的魔种,不得已将自己变成这副样子的!”

杨绒绒却是一笑:“不管缘由如何,结果就是你现在变成了魔族……不,确切来说你连魔族都算不上,你现在这样子充其量只能算作魔物。”

见燕鹤梅怒目圆睁,她摆了摆手。

“别这样瞪着我呀,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就凭你现在的模样,一旦离开魔界,外面那些人修肯定要把你大卸八块,连树根都得烧个精光。”

燕鹤梅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可正因为如此,他心里才更烦躁。

他作为曾经的正道魁首,杀过无数魔族,如今却被迫要跟天魔树捆绑在一起,这让他如何能接受得了?!

像是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原本安静蛰伏在地面上的树根们忽然扭动起来。

它们犹如触手绊挥舞,黑色的泥土扑簌簌地掉落。

配上长有人脸的粗壮树干,以及周围黑漆漆的迷雾,有种说不出的恐怖感。

杨绒绒感觉自己的脚踝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她低头一看,见是树根上长出的触须。

那触须是黑色的,细细长长,紧紧箍住她的脚踝。

她抽出无妄剑砍下去,寒光闪过,一剑斩断触须。

断掉的触须落在地面上,犹如蚯蚓般弓起身体,随后钻进泥土之中不见了,原本断了触须的树根表面又重新长出了触须。

这玩意儿的再生能力极为强大,除非能找到它的要害,否则不可能杀得死。

许多触须朝着临渊爬了过去,但因为他周围有阵法保护,那些触须无法穿透阵法,只能在阵法外面拼命地扭动。

杨绒绒也躲进了阵法之中。

她又往阵盘中注入了一些灵力,让防护阵法变得更加稳固。

过了好一会儿,燕鹤梅才从狂乱的状态之中稳定下来。

他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自从他被迫跟天魔树绑定之后,他的心智也被天魔树影响了,变得暴躁易怒,情绪很容易失控。

每次失控的时候,他都会忘记自己是谁,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光周围一切的活物。

他知道那是天魔树在入侵他的意识。

杀戮是魔物的本能,可他不是魔物,他是人啊!他不该变成这样的!

最近他失控的频率越来越高。

他隐隐有种预感,再这样发展下去,他的魂魄就会被天魔树彻底吞噬,最终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魔物。

他是燕鹤梅,是曾经的正道魁首,是许多人心目中除魔卫道的英雄。

他宁肯死亡,也不能放任自己堕落成为邪恶的魔物。

思及此,燕鹤梅突然伸出一根粗壮的树根,朝着临渊所在的方向刺了过去!

树根的攻击力远比触须要强得多。

它猛地撞上防护阵法。

咔嚓一声,阵盘裂开一条缝。

杨绒绒脸色一变,她急忙往阵盘输入灵力,想要尽快修复它。

树根接二连三地撞击防护阵法,阵盘终于支撑不住,彻底碎了。

杨绒绒飞快抛出一把烈焰符。

烈焰符砸到树根,燃气熊熊火焰。

树根是木属性,遇火易燃。

粗壮的树根被点着了,火焰顺着树根迅速蔓延。

它痛苦地扭曲,狠狠拍在地面上,火光被泥土扑灭,树根的焦黑表皮扑簌簌掉落,很快又长出了新的表皮。

紧接着又有好几条树根朝着临渊刺过去。

看那架势,分明是要杀了临渊。

杨绒绒又撒出一把烈焰符,树根们再度被点燃,不得不缩回去灭火。

燕鹤梅无法理解:“你明明是人族,为什么要保护一个魔族?!”

杨绒绒乾坤袋里还有不少烈焰符,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对方的树根多不胜数,她的烈焰符迟早有用光的时候。

她得先稳住燕鹤梅拖延一段时间,等着罗罗和六郎赶过来。

于是她道:“临渊是你的儿子,你教养了他十六年,就算养个宠物也该有点感情吧,更何况他还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能忍心杀他的?”

燕鹤梅面无表情地冷冷地说道。

“他是魔族,魔族都没有人性,他们杀人如麻,留着他只会害了更多人。”

“人性?”杨绒绒觉得这个词很有趣,意味不明地轻轻笑了下。

燕鹤梅不解:“你笑什么?”

“若临渊真的没有人性,他就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无尽深渊找你。你以为他想不到这很可能是个陷阱吗?他想到了,可他还是来了,你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燕鹤梅沉默不答。

杨绒绒一字一顿地道:“因为他心中还存着一丝善念,结果你亲手将这一丝善念掐灭了。”

燕鹤梅否认:“他是魔族,魔族天生邪恶,他不可能有善念!”

杨绒绒没有去跟他辩论魔族是好是坏,他太偏执了,在他看来所有的魔族不论好坏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