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扬在前面驾马。
而马车里挤了满满的人。
江遂闻与苏范一路上兴致都很高。
对于桑落道观的规划已经从五年计划到十年再到百年。
两人聊得乐络,十安也愉快地把事务都交出去。
柳儿靠在她身边认真地打着络子。
十安眼一瞥忽然浑身战栗起来。
答应师傅给沈淮璟的回礼还没安排呢。
心一抖,她急忙拉着柳儿询问刺绣相关的技巧。
这双手画符打架可以,但是对着小小一根绣花针却完全没有办法。
十安都要把眼睛对成斗鸡眼了还是没能把线穿进针里。
最后还是柳儿把线穿进去递给她。
线是穿好了,但是拿针的手势怎么都不对,忙了好几日十安还停留在下针不扎中自己手的程度。
沈淮璟见她拿起绣花针,心里不知绕了好几道。
绣出来的东西是给他的吧,是啊,是吧。
心里痒得要命,但是也不好直接问十安。
于是他便瞅着时机假装很普通的好奇去问了柳儿:“路上本就颠簸,你和十安还绣花,不怕扎到自己吗?”
柳儿心思细腻,一听就知道沈淮璟想打听什么。
她眉眼弯弯笑着低声说:“听十安姐姐讲,她之前把别人的手串弄坏了,这次要亲手绣一副平安符回礼呢。”
沈淮璟一听,脸噌得就红了。
这话里说得人不就是他吗。
雷击木手串断裂的时候,他也很心疼,只是没想到十安居然也留意到这点。
双向奔赴的爱情真甜。
他真幸福。
知道真相之后,接下来几日,沈淮璟的心情都很好。
只是看见十安为了刺绣连手都扎破了都不喊疼,他实在心疼。
于是他这几日时常暗示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要复杂,简单便是最好的。
十安倒是没听出沈淮璟的言外之意。
每到夜里,她就趴在师傅面前哀哀哭泣,还得把手里的伤痕举得高高得,方便师傅查看。
“师傅,换别的不行吗?也可以是我的心意。”
申请被驳回,但是师傅明示十安可以再简化一下。
能绣出一个安字,就是胜利。
十安也以此为目标,快到京城的时候,总算绣出一个歪歪扭扭,针脚奇怪的平安符。
真的很难看,但这是十安做出来的第一份刺绣平安符,所以她本人还是非常满意的。
只是递到沈淮璟面前时,她想起柳儿精美的绣花,还是决定要多说几句为自己的平安符证明。
“这可是独一份的平安符,加了符咒一定保你平安。”
沈淮璟抖着双手接过平安符,小心谨慎地挂在腰间。
然后他对着十安情意绵绵地说:“我一定会护好它。”
两人皆愉快地笑出声。
不过一个笑得是对作品的满意,一个是陷入爱河的盲目欢欣。
师傅娃娃窝在行囊里,看着这两人呆子,沉痛地闭上眼。
按照这样的进度,她的徒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
眼睛一闭一睁,师傅暗自下定决心,关键时候还得她动手。
柳儿和苏范的确很想陪着十安上京城。
可临近中秋佳节,少不得要在家里度过。
于是几人到了四方县便分开。
自从下山之后,十安身边一直围绕着许多人。
这下少了两个人,身边一下冷清下来,十安的确不习惯。
尤其是夜里,柳儿不在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离别,总是让人有点小伤感的。
这一点小小的心思,沈淮璟一下就发觉了。
说起来,十安还没有提起她家里人的事情。
若是和十安的事情定下来,总是要和家里的大人见面才合乎礼仪。
沈淮璟想着,于是在和十安饭后散步的时候悄悄地打听。
“此去京城路途遥远,十安要和父母说一声吗?以防家里人担心。”
十安突然停下,摸着脑袋很平和地回:“我幼时就被父母抛弃,后面就在道观里长大。”
沈淮璟倒是有想过十安的身世不好,但真听她心平气和地说出来还是很难过。
他摸着衣袖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是自己家庭和睦,无论说些什么都显得不合适。
十安瞧着他那副局促的样子便笑起来:“这有什么,我现在过得也很开心。”
她看着沈淮璟的脸,只觉得他今日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专注认真。
“十安,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话题转得有点快,十安都没理解为何沈淮璟突然就说到要对她好。
但是活了这么多年,能得人这样的真心,她很珍惜。
于是十安同样热切地看着沈淮璟说:“谢谢你。”
月光朗照下,俊男美女浓情蜜意。
显得落在后面的江遂闻更加孤苦。
他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黄瓜,心里暗想,到了京城一定要把沈淮璟这臭小子地真面目说给十安听。
兄弟有妻,他祝福。
但是过程太轻松,而且还在他面前情意绵绵,他看不过去。
江遂闻磨着牙在心里细数沈淮璟的罪状。
这时,几人面前走过一家人。
在前面欢乐跑跳的孩子不小心撞到十安。
她回过头娇俏地笑着说抱歉,然后又像蝴蝶般飞一般往前跑。
丈夫怀里抱着小女儿,脸上满是劳作后的沟壑,但是眉眼带着笑,温柔地瞧着他的妻子。
妻子手里挽着一个竹篮,放着新鲜的果蔬。
他们看着十安,都是温和歉意地笑着。
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十安看着眼前人,忽然就愣了神。
怎么可能不羡慕。
她闭了眼,把心里那一点点酸涩全部咽下去。
之前没有,是命,之后的人生幸福与否,靠得是她自己。
手被隔着衣袖握住。
沈淮璟的体温隔着薄薄一层衣料烫在她肌肤上。
“快到中秋了。”
“嗯。”
十安轻声回:“快到中秋了。”
一路走,终究赶在中秋前到了京城。
看着城门越来越近,十安兴奋地扒在马车的窗户边探头望。
江遂闻趁机悄悄问沈淮璟:“到京城了,你打算让十安住哪?直接带回家不合适吧。”
沈淮璟红着脸瞪了江遂闻一眼:“道法大赛得主的住所都会由官府统一安排,我就算想带十安回去也不行。”
但,这样许昀然也会知道十安的住所。
想到这点,沈淮璟就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