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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正在争论不休之时,突然听到驿馆大门轰然一声大响,众人顾不上争论,立刻转身向着大门奔了过去。

这且不表。

却说永安宫中的冯贵妃娘娘,此刻正焦急地在宫中踱来踱去。双手互相搓来搓去,时不时的望望宫殿门口。

又等了一会儿,她实在按耐不住,忍不住大声招呼道:“来人呐!”

刚刚被娘娘在盛怒之下赶到门外侍候的一众宫娥太监,立刻齐刷刷地答应了一声,快步奔了进来,在娘娘面前跪了一地,同时叩首说道:“奴婢参见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位冯妃娘娘,也不过三十出头,生的花容月貌,气度雍容华贵。一身暗紫色锦衣华服,衬得她更加华丽端庄。

不过此时却是柳眉深锁,神色焦急的道:“你们快去打听一下,皇上现在到哪里了?”

“回娘娘,奴才们已经派人去打听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领头的太监恭恭敬敬地答道。

冯贵妃无奈地点了点头,“你们再派些人出去寻找,一定要找到皇上。”

“是,娘娘。”一众宫女太监应声退下。

冯贵妃心中暗自祈祷,希望皇上能够平安无事。她深知此次皇上出宫的目的,如果皇上有个三长两短,后果将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跪在冯贵妃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启禀贵妃娘娘,皇上……皇上已经回宫了。”

冯贵妃立刻吩咐道:“快快与本宫准备鸾车凤驾,本宫要见皇上。”

在这之前,她已经得到了贴身侍卫的密报,她的死对头郑妃娘娘,居然敢大胆违抗圣旨,将那昝双英私自做主,放出宫去了。

她心下暗暗欢喜,终于让她抓到了郑贵妃的把柄。这一次还不借此机会,将她狠狠的踩在脚下,让她永无翻身之机?

冯贵妃乘坐凤车鸾驾,急匆匆地赶往皇上寝宫——乾清宫。

当她到达时,却发现皇上正倚靠在龙榻上,脸色苍白,显然是受了伤。

冯贵妃心急如焚地走到皇帝身边,关切地问道:“陛下,您怎么了?是否受伤严重?”

永乐皇帝微微摇头,语气虚弱地说:“朕无妨,只是途中遇到了一些麻烦。”

冯贵妃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是,皇上不说,她也不敢造次追问。只是安慰道:“陛下平安归来便好。臣妾已命人准备了御膳,待陛下用过之后,再好好歇息一会。只是,陛下龙体欠安,是否要臣妾传御医过来,为皇上诊断一下?”

然而,皇帝却摆了摆手,说道:“此事稍后再议。爱妃,朕有一事要问你。”

冯贵妃心头一紧,心里微慌,但是她还是勉强自己镇定下来,垂眸回道:“陛下请问,臣妾一定知无不言。”

皇帝目光犀利的凝视着她,却不说话。

看的那冯妃娘娘心中直发毛。

好一会儿之后,皇上才缓缓开口:“朕听闻,郑妃私自将那昝双英放了出宫,可有此事?”

冯贵妃听到这话,紧绷的心弦蓦然一松,随即咬了咬嘴唇,心里暗暗得意欢喜,低头说道:“回皇上的话,臣妾也是刚刚得知此事,未曾想到郑妃竟敢如此大胆妄为。”

皇上微微闭上眼睛,沉默片刻后,才摆手说道:“朕乏了,想休息一下,你先下去吧。”

冯贵妃行礼后退下,但她的心情却不知道是喜是忧。但她明白,一场宫廷风暴即将来临。

待冯贵妃退下之后,皇上方才睁开双眼,在贴身太监的搀扶下,慢慢的坐起身来。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冯贵妃远去的方向,声音中却透着一股失望之色:“爱妃,朕待你不薄,但愿你不要令朕失望啊!”

他意兴阑珊的一声叹息,轻轻的招了招手。

一名身穿黑色夜行衣、身材婀娜的蒙面女子,立刻就出现在皇上身前。

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低声说道:“奴婢淳儿,参见皇上!”

朱棣微微点头,挥手令太监宫女退下。

待太监宫女全部退了出去之后,他才开口说道:“淳儿,这件事你怎么看?”

那黑衣女子淳儿,语气淡漠中却透着一丝崇拜与敬仰的道:“那位昝姑娘当真有情有义。自己为了武当诸侠都伤成那个样子了,她还在挂念着殷六侠。她明明知道,皇上已经下旨,不让她出宫,她却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宁愿抗旨也要出宫。如此文武双全,又侠肝义胆的女子,当真是天下少见。郑妃娘娘也是个善解人意,又难得的好女人。她被那位昝二姑娘揍了一顿,不仅不记恨她们姐妹,反而还如此全心全意的帮助她们。那也算得极为难得了。至于这位冯妃娘娘,据淳儿看来,她来问候皇上,多半存着私心,八成是来告郑妃娘娘的状的。”

朱棣点头赞同道:“不错。朕也这么觉得。适才朕故意以言语试探,说是郑妃私自放了那昝双英出宫。她虽掩饰的极好,但朕还是从她眼中看出了那抹一闪即逝的欣喜。

唉!但愿是朕的错觉。淳儿,你带着暗卫,暗中盯着她们,是善是恶,是忠是奸,近日便可见分晓。同时,你派人暗中保护着那两个丫头,若是有人敢在暗中搞小动作,你把人给我记下来,管他是天潢贵胄,还是朝廷重臣,朕这次都一要来一个人赃俱获,让他们无可抵赖!”

淳儿应命,但临走之前,却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陛下,据奴婢看来,那两位姑娘,皆是文武双全,又机智过人,特别是那位昝二姑娘,更加精明睿智,表面上看着像个傻白甜,人畜无害,其实却是智计百出又古灵精怪,她不去找人家的麻烦,别人都该烧高香了。保护她们?恐怕我们人还没靠近,便已经被她们发现了。陛下觉得,到时候会不会适得其反?”

朱棣微微沉吟一下,抬手轻轻一挥,轻声道:“那倒无妨。她们两个若是发现,便直言相告,说是朕派去保护她们的。朕虽然没见过她们几次,但从她们的言谈举止,却不难看出,她们都是知书达礼、识大体之人。你便相机行事吧。”

淳儿又躬身行了一礼,便闪身退下。

朱棣又沉默了一下,便朗声唤道:“林总管,摆驾,朕要到驿馆去看看宋大侠他们。”

林总管应声而来,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我们是微服前去,还是摆的全副銮驾而去?”

朱棣道:“林总管,如今局势风云变幻,朕出宫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便看着办吧!”

林总管会意,便秘密的带了八名武功高强的御前侍卫,暗暗保护着皇帝前往驿馆。

到了驿馆,朱棣远远的见到宋远桥等人正站在驿馆的大门口,他正要走上前去,却被身旁的一名侍卫伸手拦住。

朱棣面露不悦之色,正待出声呵斥,老成持重的林总管已经轻声开口说道:“四爷,情况不对!我们还是在这里,观察一下再说吧!”

这位林总管,在朱棣还是燕王之时,已经在随身服侍着他。因为他在兄弟中排行第四,每每在他便装出行之时,为了隐藏行迹,都是以“四爷”相称。

现在他虽然已经做了皇帝,但这个习惯,却一直保留了下来。

朱棣也曾经经历过一些江湖风雨,此刻也看出情况不对,便停住了脚步,静以观变。

此时此刻,在驿馆大门口,宋远桥兄弟都站在门外。

虽然之前他们被汉王关在地牢,派人打的受伤不轻,但经过双清与闻讯赶过来的纳兰容钦一番治疗之后,又休养了大半天,虽然还是有点萎靡憔悴,但却已经基本无碍了。

此刻他们兄弟与双清都站在大门口,门内站着四人。

那四人都是一身白衣,双手抱胸,背后背着一柄长剑。都是年约四旬上下,一色的苦瓜脸。

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欠他八辈子的债没还似的。

双清与麸子李二人站在最前面。

宋远桥兄弟依次而站。

细心的林总管微微皱眉道:“四爷,不对呀?怎么少了一个人?”

朱棣也看出了不对,他低声叫道:“殷六侠!”

他转身对着身后的一名侍卫吩咐道:“你到后院去探查一下,看看殷六侠在哪里?但要小心谨慎一点,千万不可打草惊蛇。”

那侍卫低声答应一声,便转身自去。

只听场中双清一声娇笑,声音娇媚的道:“如此这般说来,你们如此大费周章的抓了我殷六哥,是为了那姓柳的老不死的出头?呵呵!你们怕不是打错了算盘!当初便是他和张宇初联手,杀害了我六哥,如此血海深仇,我们还没上门找你们讨要,你们反倒自己送上门来?”

七侠莫声谷悻悻的道:“姐姐,还与他们废什么话?杀了他们,救出六哥!”

四侠张松溪道:“七弟,且莫冲动!六弟现在他们手中,当心他们狗急跳墙,伤了六弟,那就不好了!”

夫子李不耐烦的道:“老夫就看不惯你们这个瞻前顾后的性子!对他们有什么可废话的?能谈就谈,不能谈就打!这里交给我,丫头,你一向足智多谋,救梨亭的事,交给你了!”

双清却眨了眨眼,巧笑倩兮的她,突然说道:“我说,对面那个谁,你们的目的不就是让武当派放过玄溟圣宫吗?这个简单。你们放了殷六哥,我敢保证,武当派再也不会向你们寻仇。我说话算话!”

对面那四名男子同时眼睛一亮,异口同声的道:“小丫头,你能做武当派的主?”

双清侧身往旁边一让,用手一指身后一身白衣、气度泱泱、腰佩长剑的宋远桥,笑眯眯的道:“你们也是江湖中人,我身边这位,诸位想来不陌生吧?”

那四人不由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宋远桥,又看到他腰间佩剑剑柄上,镌刻的一个小小的“远”字,再看到他身边的俞岱岩,他的佩剑剑柄上,也镌刻着一个小小的“岱”字,脑中灵光一闪,不由得齐齐变色!

忍不住同时一声惊呼!左手边第一个人大声叫道:“你是武当十四剑侠之首的,白衣儒侠宋远桥宋大侠?!你身边的这位,就是江湖上侠名远播的青衫剑侠,俞岱岩俞三侠?”

宋远桥二人被对方点到名字,当下兄弟二人齐齐踏上一步,同时抱拳道:“不敢!在下武当派,张三丰真人门下,宋大,俞三,请教四位高姓大名?师承何派?所为何来?”

左手那男子道:“我们是拜火教的教徒。我是拜火教下,天地风雷四门之一的风字门门主,姚乘风。今日此来,并无恶意。只是知道,玄冥圣宫与武当派有些误会,所以我拜火教便想当个和事佬,来为你们化解这段仇怨。还请宋大侠赏脸,给在下也给拜火教一个面子,将这个梁子就此揭过如何?”

他这话刚刚出口,围观众人顿时一阵大哗。

众人皆是议论纷纷,人群中一个白胡子老头道:“他们是拜火教的人?据说他们以火为尊,全教上下不茹荤腥,尊崇男女平等,以孝、义为创教宗旨。原本是个极好的教派。后来不知怎么的,居然成为了一个藏污纳垢的渊薮。”

另一个中年书生道:“这拜火教,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教中尽是一些逃犯、流氓,杀妻灭子、不尊父母的无赖之徒。这个拜火教既然与那什么玄溟圣宫沆瀣一气,那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名灰袍中年男子道:“武当派侠名播于天下,武当十四剑侠,都是侠肝义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拜火教既然与他们为敌,当真是不自量力!”

在这纷纷扰扰中,一个轻亮柔美却淡漠的女子声音蓦然响起:“各位乡亲父老兄弟,这是武当派与他们拜火教的恩怨,请各位不要插言,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在场众人都是一呆,正在迟疑之间,那女子又道:“你们拜火教 又何苦趟这趟浑水?那玄溟圣宫宫主柳北溟,与那天师教的张宇初,互相勾结,残忍的杀害了武当派的殷六侠。各位,请问一下,武当派该不该找他们报这血海深仇?这拜火教为玄溟圣宫出头,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将他们也视作武当派的仇人?”

姚乘风脸色一变,色厉内荏的喝叱道:“这是污蔑!我拜火教与玄溟圣宫毫无关系!”

双清冷笑一声:“无关?那你们为何要替玄溟圣宫抓走殷六侠?”

姚乘风语塞,一时无法回答。这时,他身旁的一人站出来说道:“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其他一概不知。”

双清眼神一冷:“奉命?奉谁的命?”

那人支支吾吾,一时答不上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