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半个月的准备,锦衣卫的一名百户带着六十个锦衣校尉和辽东都督府的二十名壮丁,赶着二十辆马车,从新安堡方向的边墙出了关。
辽东都督府的壮丁每个人赶一辆马车,赵德生就是其中的一个赶马车的车夫。
现在还是初春时节,春寒料峭。所有的人都穿着大棉袄,戴着狗皮帽子,下面套着羊皮裤子,手上是厚厚的棉手闷子,脸上涂了一层油脂,围着一个大围脖。
车上装的是粮食和食盐,总共是一万斤粮食和五百斤食盐,这些都是游荡在草原上的牧民和藏在深山老林里的女真人急需的生活物资。
东西虽然不多,但是可操作的空间很大,货换货两头乐,换回来的皮子、山参等物资,在辽东又能赚上一笔。
赵元功承诺,这一趟赚多少钱都归锦衣卫所有。实际上可能赚不到什么钱,赵元功估计这一带的女真人可能都跑的差不多了。
至于都督府的人自然由都督府发放酬劳,不参与这个买卖。
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一次只要能平安回来,就能又立功又赚钱,靖远侯爷可是一个又大方又体恤下属的有钱人!
车队出了关墙,迤逦前行。只走出去不到五里地,前面就只剩下一片苍茫的雪野荒原。
辽东这里和蒙古大草原那是大不相同,蒙古草原是连绵不绝、一望无际的平缓草地,少见山脉。有的也大多都是一些小山包。
而辽东边墙外面是连片的山林,深山老林里面的小块平地、小山窝窝才是女真人的居住地。他们的生活方式以狩猎为主。也有一些部落居住在靠近河源的大片的平原地带,从事农牧业。
车队在荒原上走了一天,连个人毛都没看见。
晚上宿营的时候,车队找了个避风的小山窝,就地取材,伐树安营。
十个人住在一个帐篷里面,取雪化水,埋锅造饭。吃完了晚饭,赵德生就钻进睡袋里面,睡袋里层是棉花的,外层是羊皮的,最外面裹了一层油布,防潮又防寒。
“嘿!德生老弟!侯爷给咱们弄的这个东西可真好啊!外面都冻冰了,这个袋子里面还是这么暖和”
关老二躺在睡袋里面美滋滋的和赵德生说话。关老二是一个很好的车把式。
“侯爷弄出来的东西哪有不好的”
赵德生趴在睡袋里面闷声说道。他不怎么喜欢说话,可是关老二这么多天没少教他怎么赶大车,再说关老二跟他爹年纪差不多,对他也挺好的,不吭声不太好。
“德生啊,你说你是侯爷的堂侄儿,你跟着跑出来干什么?我是没办法了才跟着来的,我大哥得了一个好营生,每年带着人种地,村长说如果明年麦子能一亩地打三百八十斤以上,侯爷就会给我大哥一个农事官坐坐。
我就不行了,我大闺女要出门子了,我得给她攒点嫁妆。下面还有两个儿子,我得给他们攒点钱,盖个大瓦房,将来好娶媳妇儿,要是这一趟不出事,我就能挣一笔大钱”
关老二絮絮叨叨的自说自话,赵德生已经睡着了。
赵德生他们这支队伍,在这一片深山老林里面,转悠了两个多月,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才返回辽东。
锦衣卫的兄弟们欲哭无泪啊!一万斤大米白面,被他们八十个人吃的所剩无几。
只有那五百斤食盐,在几个小部族里面换了一些皮毛、山参、和药材,虽然也能值点钱,但是和原来的期盼差距太大了。
赵元功从来不会亏待这些办差的人,都督府补给锦衣卫的兄弟们每个人二十两银子,也快赶上他们一年的俸禄了。
锦衣卫的兄弟们留下了大量的图册,高高兴兴的回去交差去了。
都督府衙门后院,赵德生被单独召见。
赵元功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小伙子,:“德生,跑了两个月,感觉如何?”
“没有什么感觉,就是在山里转悠呗,平常在家里不也是天天上山转悠吗?
三叔,这是我画的地图,画的不太好,你可以和锦衣卫的地图对照一下看”赵德生从怀里掏出来一沓纸,放到赵元功的桌案上。
赵元功拿起来瞅一瞅,确实不太好,但是地名、距离远近、水源等等都写的很清楚。
“德生,你们和女真人接触过了,你说说什么情况”
“咱们转悠的这一片,没有多少人了,只是在大山里面偶尔会有几户人家。我们一直走了二十多天,才发现一片平原,锦衣卫的人说是到了哈达部落了,那是一个大部落,咱们的人太少,进去有危险。
然后我们就开始往回走了,不是原路返回的,走了一条新路,也没有遇到大的部族”
赵德生说的情况和赵元功分析的差不多,靠近辽东边墙的几个女真部落,一个部落能发展到几万人口,还是因为这几十年边关太平的原因。
而苏克素虎部落在去年的两次入侵中损失了大量的成年男丁,被打断了脊骨,可能向那个大的部族投靠了。
原来苏克素虎部的地盘已经人去地空了,夏秋时候再派人查探一次,明年就可以出关开荒了,然后女真人就再也不用想回到这里了!
“好了,德生,我知道了。放你半个月假,去账房领五十两银子,回去看看弟弟妹妹,回来后就留在衙门里面办差吧!”
“谢谢三叔!侄儿告退!”
赵德生和关老二他们高高兴兴的去衙门账房领了五十两银子,赵德生回赵家屯看他的弟弟妹妹去了。
关老二把银子藏好了,就赶着马车往家里跑。
五个大银锭子摆在关老二媳妇儿面前,这个名字叫做秀丫的山东大老娘们儿,差点没晃瞎了眼睛!
她一边温柔的抚摸着银锭子,一边心里想着,跟侯爷卖命可是真给钱啊!
晚上,秀丫拿了一把钱,到街里买了猪肉、冻鱼,准备好好犒劳一下关老二。
饭菜做好了,关老二把他大哥关老大给请来了,他要和他大哥商量一下盖房子的事儿,哥俩坐在炕上,喝着酒,吃着肉,免不得回想一下过去,展望一下未来。
“大哥,要我说吧,咱们的日子都好过了,是不是应该把爹娘接过来?”
关老大抹了一下眼睛:“你以为爹娘能来?不会来的,老家那边也好过了,这几年风调雨顺的,家里攒了不少家底了,除非是家里遭灾了,不然爹娘是不会来的!”
关老大的乌鸦嘴说中了,过了两年,他们老家真的遇到了灾荒,他爹和他娘拖家带口的来投奔他们哥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