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劲气四溢。
霍休引以为傲的内功与轻功身法,被完全压制了。
他想不明白,只是谨慎地派出杀手去试探一下,怎么会直接被人寻过来。
现在他知道了。
但是晚了!
他甚至连启动机关的机会都没有。
那只白玉般的手掌又一次自上而下拍过来。
霍休支撑起身体,勉力抵挡。
砰!
随之而来的咔一声,双脚所站立的地板已在这力道下被他踩碎。
噗……
一口鲜血喷出,霍休面如金纸。
眼看那只白玉般的手掌又一次挟着无上威压落下,霍休在今天之前从未想过,如今的江湖上,还有如此功力深厚的人。
不!
这绝不是一个年轻女子!
最起码,这骇人听闻的功力,绝不是一个年轻女子所能拥有的。
恐怖!
可怕!
霍休嘴角溢血,满眼恐惧中再次抬臂相接。
“就只是这样吗?”
话语声中,一脚踢出,霍休年迈的身体撞向身后墙壁,一声闷响,又跌落下来,内伤严重,经脉受损,身体再无力站起。
他是少有的以内功为擅长的高手,所修习的也是无名掌法,如今却是差点让人以双掌生生打死!
“阁下是谁?”霍休死死盯着走过来的这个女子。
“顾长生。”
话语落下,霍休瞳孔已骤然收缩,心里掀起巨澜。
“嗯?看来你真的听说过。”
顾长生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回身看一眼挂在墙上的,自己的画像。
原来如此。
她已知道被青衣楼盯上的原因了。
先前的猜测竟然是全都错了。
可是,为什么呢?
更大的困惑随之而来。
看来,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说吧,这幅画的来历,还有我的名字,你是如何知道的?”
转身。
在石椅上坐下。
翘起二郎腿。
那般随意的姿态。
仿佛她才是此间的主人。
霍休却不敢言语,甚至不敢直视这个女人。
在她说出名字的那一刻,他只想笑,笑自己无知,笑自己愚蠢。
“我……有什么好说的?”霍休惨笑道,他已想明白了,怪不得对方能轻而易举找到这里来。
所以这不是报复,而是清理叛徒。
“所有的,都要说。”
顾长生手上把玩着一颗珍珠,屈指一弹,啪!的一声击在墙上打出凹坑,碎屑击在霍休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画自然是青衣楼初代门主留下的。”霍休翻了翻身子,才感觉呼吸顺畅些。
顾长生目光闪烁,“那是谁?”
霍休道:“血罗刹。”
顾长生怔住了,迟疑道:“血罗刹……是谁?”
“血罗刹,就是江门主。”
江!
顾长生心底忽然轻颤了一下,她看向中央那面墙上的画,摸着衣角沉默很久。
一股寒意让密室的温度降低了几分。
霍休头皮发麻,在他的目光中,这个与画上几乎别无二致的女子闭了闭眼睛,以平静的语气道:“江……玉燕?”
霍休点了点头:“这个名字……几乎没有人提。”
顾长生垂眸,她没有想到,还能听到江玉燕的名字。
且是在这样的环境下。
初代门主。
青衣楼。
顾长生目中闪过一丝茫然,过一会儿才开口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霍休有些奇怪,难不成自己猜错呢?
“七十多年前吧。”
七十年!
“细说血罗刹的事,不要等我问。”
冰冷的话语仿佛针尖般,刺人心口。
霍休抹一把汗,沉吟片刻道:“那时候我还没出生,也都是后来从别人口中听说和青衣楼记载,初代门主血罗刹就是为了找一个叫……长生的人……”说到这里他眼中又现出几分惊悚,犹如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
霍休年近七十,在他初入江湖的时候,血罗刹已是过去,少有人提及。
若不是还有青衣楼一些记载,恐怕都没有人记得那么久远的事。
所有一切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显得语焉不详。
“那血罗刹……葬在哪里?”
霍休抹了一把汗,努力思索,“听说……她与一个绝顶高手两败俱伤,自此失去踪迹,也许同归于尽了。”
“就这些?”
“……”
“行了,你也没什么用了。”
霍休面色突变,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已挟着气劲击向他。
收起画卷,顾长生走出了门,外面已是深夜。
夜风有些凉,她带有一丝茫然望向远方。
原来……这样吗?
持着画卷,她慢慢下了山。
仿佛非常疲累一般,回了客栈,将画卷往旁边一扔,便趴在床上,和衣闭目。
青衣楼……
七十年。
江玉燕。
血罗刹。
青衣楼原来不是霍休所建……而是不知道想什么办法接手的。
她这只蝴蝶扇动的翅膀吗?
直到日上三竿,顾长生睁开眼睛。
翻身,望着屋顶。
许久后,她才长舒一口气,起身洗脸,手指触及身上衣服时,又顿了一下。
她洗完脸换一身衣服,将衣服放进水盆里洗。
杂乱的思绪渐渐捋顺。
以江玉燕的行事,不太可能会建立一个杀手组织。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血罗刹离开后,青衣楼恐怕就变质了。
组织严密成员众多,势力也庞大,分散的驻地也让人无迹可寻。
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门主镇压,变质是理所应当的事,落在霍休手里,更是转变为了一个狠辣的杀手组织。
看来他一开始将那幅画上的人当成血罗刹了,亦或是血罗刹的后人……
血罗刹。
顾长生搓着衣服,动作慢了下来。
“你啊……”
她轻声叹息,望着这件出自江玉燕手中的衣服,一时间怔怔出神。
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眼前又浮现那个白衣女子憋着笑给她喂一些零嘴的一幕。
还有她盘着腿坐在椅子上吃糖人的模样。
那些年,她应该找得很辛苦吧?
顾长生的手轻轻抖了一下,沉默无言中,将衣服晾起,晒在有阳光的地方。
人坐在椅子上,望着街道出神。
怎样能查到将近一百年前的事呢?
对于江湖来说,时间过去太久了,在这样的低生产力社会,要记载一些事很难。
燕南天失踪十几年,若不是江别鹤的假宝藏重新引起他的讨论,江湖人都已快把他遗忘了,出谷后和路仲远一起,也没几个人认得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