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有真有假，掺在一起之后，赫尔曼没办法分辨出来。
因为他不可能要跑去中国问这个事情。
也不可能去阻止尼康向阿斯麦提供镜头。
苏辰接着道：“如果我们与尼康合作，那么尼康大概能够得到差不多两万个镜头的大单……”
赫尔曼心里一凉，两万个镜头的大单绝对能够让尼康暂时不受半导体制裁的影响。
但对于蔡司来说，却相当于灭顶之灾，蔡司要是能够得到这个大单，也能够摆脱困境。
可现在，对方的意思似乎要把单子给尼康去做。
赫尔曼不敢去赌对方是不是真的开玩笑，因为他赌不起，工厂里这么多员工等着他吃饭。
“赫尔曼先生，你我两家公司老早就合作，事实上，我希望我们能够一直合作下去。”苏辰又说道，“可惜，因为你们的固执，我们不得不做出选择。”
赫尔曼沉默了下，才开口：“苏先生，我认为我们其实还是可以继续合作的。”
“怎么合作？你们继续采取金手指？”
赫尔曼心里特别难受，事实上，他确实是想采取金手指，但面对这位中国人的咄咄逼人，他不得不做出选择。
“我们虽然固执，但我们并不排斥新技术。”赫尔曼说道，“如果你们愿意把这个大单给我们，我们愿意尝试全自动大规模生产。”
说完这句话，赫尔曼似乎老了好几岁。
因为他感觉他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可是你们有资金来投资自动化大规模生产需要的新技术吗？”苏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没有开口，无形中给对方施加压力。
整个办公室的气氛瞬间冷下来，克劳斯心里特别爽。
因为他不知道多少次和公司吵着要上线全自动生产，但公司却不同意他的要求。
现在听说阿斯麦有近两万个镜头的大单，大概赫尔曼也会做出选择。
赫尔曼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最终无奈摇头：“我们目前的资金确实不可能全部上线全自动。”
“赫尔曼先生，你知道我在阿斯麦投资了多少钱么？”苏辰突然问了一个看上去似乎有点都不相关的话题。
赫尔曼摇头。
苏辰说道：“目前已经烧了几亿美元，接下来我还会投资数十亿美元继续研发，并加大研发力度，因为我们刚刚收购美国的Cymer激光技术公司，以此来强化与激光供应商的关系。
这就是为什么说你们蔡司拖我们后腿的原因，不过看在我们一起合作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也不想看着蔡司就这么消失。”
听话里的意思，大概是想帮蔡司一把，赫尔曼看向他，“苏先生，我们确实合作很多年，不如我们成立战略合作关系，你那两万个镜头的订单留给蔡司，我们马上上线全自动生产工艺。”
“战略合作关系？”苏辰沉吟一下。
他现在的态度就是‘虽然我很想买你的公司，但我不会装着一定要买你公司的样子’，虚虚实实的让赫尔曼猜不透。
赫尔曼接着说道：“是的，一旦成立战略合作关系，我认为我们可以一起携手并进。”
“可是你们的作风让我们的工作人员叫苦不迭。”苏辰说道，“赫尔曼先生，要成立战略合作关系，不能单靠口头协议，而且你们现在半导体事业部的采购商除了我们阿斯麦，也没有别的公司。
如果我们撤离，相信你们之前在半导体行业积攒下来的口碑也会让你们迅速把这个部门关掉，如果要作为长期策略合作伙伴，你们就必须为阿斯麦的光刻设备提供最关键且高效能的光学系统。
那我希望进行深度捆绑，强化供应链关系。”
“深度捆绑？”赫尔曼眉头微微一皱，“你的意思是？”
苏辰说道：“我的意思是我要入股蔡司，最少要取得45%的股权，这样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们会找尼康，也不用担心工厂的员工会失业。”
“这……”赫尔曼迟疑了。
事实上，卡尔·蔡司是蔡司集团的第一组成公司和卡尔·蔡司基金会的两个最大的组成部分之一。
而卡尔·蔡司基金会的另外的组成公司是玻璃制造商肖特有限公司和耶拿玻璃厂。
蔡司集团下设好几个部门，半导体事业部就是其中之一。
尽管苏辰想要的是入股蔡司的半导体事业部，但商业谈判肯定不会一上来就亮出自己的底牌。
先甩出一个对方无法接受的条件，然后再朝他想要的蔡司半导体事业部转移。
赫尔曼思考好一会儿，无奈摇头：“苏先生，这个请恕我无法答应你的要求，因为蔡司组成很复杂，就算我同意，其他的股东也不会同意的。”
“那么太遗憾了。”苏辰笑了笑，“既然这样，我认为我们的战略合作完全就没有成立的可能性，因为你们总是觉得金手指能够所向无敌，却不愿意上线新技术。”
“苏先生，虽然你入股不了蔡司，但我认为你可以入股半导体事业部。”赫尔曼艰难拿出决定，因为太缺钱，又缺订单。
早些年口碑搞臭，现在就只剩下阿斯麦这个盟友，他不想连这个盟友都失去。
苏辰犹豫了下：“入股半导体事业部？”
“是的苏先生，这点我可以和你保证，这样一来，就可以深化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强化供应链。”赫尔曼解释道，“而且这对于我们双方都有好处不是吗。”
“你们能够给我多少股份？”苏辰脸上的表情就像是下一个艰难的决定，“不如我出资五亿马克，收购半导体公司55%的股份。”
“呃……”赫尔曼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该死的，难道现在中国人这么有钱了吗？
收购不是见一面就能谈妥，对方起码还要开会各种讨论之类的才能拿出决定。
所以苏辰接着说道：“赫尔曼先生，如果你真的有心让我注资给蔡司半导体的话，希望你能够尽快给我个答复，我的底线是55%的股份，实现绝对控股。”
“苏先生，这不可能。”赫尔曼直接摇头，“55%的股权这不可能，整个集团上下都不会同意的。”
“这是你们的问题，而不是我的问题。”苏辰目光如炬，“你们是愿意跟随我一起在半导体的行业厮杀下去，还是抱着蔡司过去的功勋睡大觉？”
随后站起身，“赫尔曼先生，我在德国的时间有限，希望你能够尽快给我答复，我将会在耶拿再停留两天，接下来我即将日本。”
赫尔曼将苏辰一行人送到公司外面，他感觉自己手上接的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不接，半导体事业部可能就此解散，接的话，对方狮子大开口，居然要55%的股权。
这个中国人太黑心了。
一行人离开后，薛芳开口问道：“你说赫尔曼会答应吗？”
“这我也不知道，做生意都是你谈我谈。”苏辰笑着道，“不过我相信他会做出选择的。”
话题一转：“正好我们现在没事做，不如我们去逛逛耶拿，这里有各种动植物园，而且还有建于十四世纪的市政厅和十五世纪的教堂等古迹，让你们开开眼界。”
大家自然没有意见。
身为保镖的弗兰克去找车，张向前还在努力学习英语，虽然还是磕磕绊绊，但只要对方说得简单，又说得慢，他稍微能够听懂。
一行人忙着在耶拿玩，而赫尔曼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马上就去召开会议，讨论蔡司半导体事业部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