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宴是各星代表齐聚凤凰星,最正式的一餐,也是很多代表的最后一餐。
凤司岐去到说了几句开场白,正式开餐后,便在接受各星代表的敬酒和恭维。
她全程保持礼貌得体的微笑,虽然不用再多说什么话,也不用真喝多少酒,但她就是没办法好好吃饭。
凤司岐在北巨星的马歇尔使者敬酒,说一大堆赞美的话时,眼睛不自觉的看面前的一桌佳肴。
不是她嘴馋,是她真的饿了。
马歇尔说完举杯高呵:“女王陛下,因为你的壮举,挽救了联邦帝星无数的生灵,这杯我敬你,为和平!”
凤司岐看激动得把酒都洒出来的马歇尔,想去摸筷子的手,转而拿起旁边的酒杯,象征性的举了举。“为和平。”
说完喝了半口。
马歇尔一口干完,见她只抿了口,不高兴的讲:“陛下,这杯酒,你怎么也要喝完吧?”
喝完?
当她千杯不倒呢?
凤司岐看喝得面红耳赤的马歇尔,再看手里的半杯酒,挑了挑眉,没说话。
针对午宴的环节,她的大管家和首相是专门说过的。
在这样的场合,滴酒不沾不合适,却也不能全喝,说每次喝点示意一下就行。
毕竟她是国王,年纪还小,各星的代表们都会理解。
但很显然,现在马歇尔喝得有点上头了。
白琙在女王沉默的时候,上前讲:“马歇尔使者,陛下不胜酒力,这酒点虽到为止,但情意和意思不假。”
马歇尔反问:“庆祝众星达成共识,取得长久和平这么大的事,是意思一下就行的事吗?”
和平,和你大爷的平。
凤司岐瞧着马歇尔,想叫人把他叉出去。
她拿和平当晃子,他拿和平当酒喝,真是见鬼了。
白琙平静的反问:“马歇尔使者,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但你确定需要陛下喝完你们敬的这些酒吗?”
二十三星和帝星,二十四个轮着敬一下,别说是凤凰星的女王,换谁都够呛的。
马歇尔看一下把矛盾转移的白琙,便吆喝的讲:“女王喝不完,白少将你代喝也可以啊。”他说完,对身边的人讥笑的讲:“保镖不就是干这种活的吗?大家说是吧?”
马歇尔这话一出,有些看热闹的跟着笑。
现在这种场合这种气氛,笑一笑闹一闹也没什么,毕竟只是个保镖嘛,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人。
而有一些人,见马歇尔拿白琙开涮,不敢出声,静观其变。
白琙可不是普通的保镖,他是凤凰星最年轻的少将,虽然因为一些原因沉寂了几年,但这不代表他是个可以随意戏弄的人。
凤司岐听到马歇尔的话,也是倒抽口冷气,偷偷观察身边毫无反应的白琙。
白琙看着马歇尔半响,拿过女孩手里的酒杯,一口将它喝了。
凤司岐看仰着头喝酒,露出明显喉结的白琙,有些燥的搓了搓刚拿酒杯的手指。
早知道她刚才就把这酒喝了。
这样一来不会让白琙受辱,二来也不会——
引来麻烦。
白琙喝完酒,将酒杯扣过来,望着厅上的马歇尔讲:“北巨星的马歇尔使者说的对,这是我该做的。现在,还有要向陛下敬酒的吗?一块来吧。”
他视线深邃平和,没有半分冷意。
低沉淡漠的嗓音也与平常别无二致,可是却莫名的让人感到一股寒意。
各星代表们,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再去敬酒。
马歇尔意识到情况不对,转头看看左右,紧张得磕磕绊绊,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餐厅好好的欢乐氛围,一下陷入尴尬境地。
顿时几十号人的场地,竟然有些安静。
凤司岐看底下都不吭声的人,想自己这个时候是不是要说点什么。
说点什么呢?
她现在心情不是特别好,怕说得不好,跟北巨星的关系会闹僵。
在凤司岐为难的,看向身边首相的时候。
“这是怎么了?”一个穿着白色长袍,手里拿着东西的男人,迈着豪迈的步伐,脚底生风的走进诺大的大厅。
他走过面面相觑的众人,来到凤凰星女王的面前,看了眼马歇尔和白琙等人,就向主位上的女孩脱帽行礼,恭敬的讲:“t星使者赫伯特·李,恭贺新政,祝天命女王万寿无疆,星运昌盛,千秋和平。”
t星使者赫伯特·李。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这场午宴的救星。
凤司岐微微一笑。“李使者,你这让我有点糊涂了,t星使者好像已经到场了。”
赫伯特·李看了下自己的同事,笑着讲:“回陛下,我因为一点事情耽搁了。不过这次的凤凰星之行,完全是他为主我为辅。”
凤司岐讲:“这么说,李使者是来玩的吗?”
“是玩,但更主要的是为陛下献礼。”
赫伯特·李说着掀开盖着笼子的布。“陛下,这是我从开源星上寻得的夜明蝴蝶,正好一雌一雄,养的好,说不定可以繁衍后代。”
夜明蝴蝶。
他临走前,在医院跟她承诺,只要她好好学习,他就送她这只有开源星上才有的奇特蝴蝶。
凤司岐看着笼子里,在白天也散发着不明显幽光的蝴蝶,再看风尘仆仆的赫伯特·李。“李使者有心了。”
赫伯特·李讲:“答应陛下的事,不敢忘记。”
听他这话,便是明示他跟女王之间有私交,并且关系还不错。
餐厅的人听了,各种猜想。
凤司岐看故意这么说的赫伯特·李,在王安把笼子拿过来的时候,没有伸手接。
她看金色笼子里,扇动着翅膀的两只蝴蝶。“这么珍贵的蝴蝶,又是初来凤凰星,还是把它交给懂它的人养吧。”
凤司岐说着,看隔着一些人的少年。“倾川王子,这夜明蝴蝶来自开源星,我想你不介意在培育种子的时候,顺带照看它们吧?”
这是t星送的礼物,女王转头就把它交给别人?
霍倾川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起身讲:“陛下,夜明蝴蝶十分娇贵,离开熟悉的环境,很难存活。”
凤司岐对他的婉拒,直接讲:“如果连你都养不活它们,凤凰星又还有谁能照顾好它们呢?”
这——确实是这么回事。
霍倾川犹豫下,低头讲:“好的陛下,我愿意试一试。”
凤司岐看了一眼王安。
王安会意的,把笼子给开源星的小王子送去。
凤司岐解决完蝴蝶的去处,对面前的赫伯特·李讲:“李使者,路途劳顿,还没用餐吧?”
赫伯特·李对她的决定没有任何不妥,笑着讲:“确实,这些天一直在赶路,今天还没吃过东西呢。”
凤司岐便讲:“给李使者加张椅子。”
赫伯特·李再次低头行礼。“谢陛下。”
随着赫伯特·李的入座,马歇尔使者闹出的事,便暂时的告一段落。
至少表面上如此。
凤司岐看了下刚才替自己挡酒的白琙,也没什么心思吃饭了。
白琙是她说错话都得道歉的人,现他被一个外星使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侮辱,这口气不知道他咽不咽得下,反正自己是挺不高兴的。
凤司岐象征性的坐了会,跟首相交待了句,再次看了眼又跟朋友把酒言欢的马歇尔,就起身离场。
新女王刚刚加冕,事务繁忙可以理解,但各星代表心理也都清楚,这事跟北巨星使者多少有点关系。
因此,午宴后便要赶回自己星球的代表们,临走都没能再见一面女王。
-
凤司岐回到自己的休息室,没有松懈的,看首相交来的晚宴人员名单。
今晚参会的,整整有一百位企业家,不说全部叫得出名字来,但至少也要熟悉下,免得晚上闹出什么误会。
白琙在苁蓉放下午餐后,挥手让她出去。
凤司岐看着资料讲:“白少将,没什么事你也出去吧。”
白琙把筷子给她。“你得吃点东西。”
凤司岐抬帘,看面前的筷子,再看白琙极为帅气养眼的脸。
她想了下,接过筷子讲:“今天回程的都有哪些星球,我需要去送行吗?”
白琙在她身边坐下。“想去就去,不想去也可以不去。”
凤司岐确认的问:“帝星的六王子,确定不回去吗?”
“没有收到他们要返程的消息。”白琙看慢悠悠吃饭的女孩。“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没有不高兴。”
“是因为北巨星的使者吗?”
凤司岐不说话。
不说话便是默认了。
白琙讲:“不用在意这些可以忽略不计的声音,它不会对你或我们造成任何影响。”
凤司岐皱眉讲:“他就是没有从心底尊重我,所以才敢在大厅上说那样的话。”她说着反问他:“要是在帝星的宴会上,谁敢这么跟皇帝说话?”
这倒确实是。
白琙看人小心不小,一下把帝星搬出来做对比的女孩,忍俊不禁道:“正因为我们不是帝星,所以我们才该习惯这种挑衅,它让我们看到人们最真实的想法。”
凤司岐噘嘴,非常不爽。
白琙讲:“这和你打架一样,如果无法一招制敌,就应该学会忍耐,直到寻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进攻。”
凤司岐放下筷子。“他们都要回去了,至此后银河辽阔,我要怎么进攻?”
白琙看有仇当场就想报的人,将一份文件给她。
凤司岐接过文件看了下,疑惑的问:“这是做什么?”
“这是需要给各星球提供的贸易清单,也是你今晚让各位企业家掏钱的重要筹码。”
“和刚才的事有什么关系?”
“这份清单,即使启动凤凰星上现有的全部过滤厂,都无法同时满足各星球的供应,所以,”白琙把一碗汤放她面前,看着她清澈漂亮的眸子讲:“总要有先后顺序的。”
总要有先后顺序。
供应是先还是后,这不是他们说了算的吗?
所以只要在协议期限的最后一天,把货物交给北巨星,就是合法合规的。
凤司岐恍然大悟,看平静而俊朗的男人,忍不住挑眉。“虽然不解气,但也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
白琙讲:“就是他们的子民要多受点苦了。”
凤司岐不以为然的哼笑了声。“他们该为使者的嚣张而付出代价。”
“那你现在可以好好吃饭了吗?”
“还是没胃口。”
“为什么?”
凤司岐瞅着他。“你被人欺负了,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白琙听到这话,意外的看一脸愁苦的人。“——你就是在为这事不高兴吗?”
“我说过要罩着你的。”
没罩住。
白琙瞧她一脸认真的样,不着痕迹的笑了。“一杯酒而已,还是替陛下你喝的,这算不上什么。”
比起被撤职,被人说白家要篡权,这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反倒是她对此事这么敏感,倒是出乎白琙意料的。
凤司岐似乎真不在意的白琙,犹豫纠结的讲:“要不我给你官复原职吧?免得他们总拿你职务说事。”
她现在才刚刚上位,处处都需要他的帮助,放他走自己会很艰难。
但——他本就不应该束缚在她身边。
白琙瞧着天真的女孩讲:“这跟职务没有关系,马歇尔当时纯属喝多了,说错了话。”
凤司岐看这么好机会,没有趁机提出官复原职的白琙,暗喜又紧张的问:“你真的不想回到原来的岗位吗?”
白琙讲:“我对我现在的职务很满意。”
“真的吗?”我怎么不信啊。
凤司岐忐忑的望着白琙,等着他的回答。
白琙看了她半会,没有回答她的话,示意桌上的饭菜。“你再这么拖沿下去,菜要凉了。”
这不是什么真的假的,而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凤司岐没到答案,有些不得劲的摇头。“可能是饿过头了,没什么食欲。”
白琙讲:“把汤喝了。”
凤司岐想了下,听话照做的,一口气把汤全喝了。
白琙看着她喝完便讲:“那你休息下,我到时间叫你。”
“好。”
凤司岐看端着拖盘出去的白琙,不再多想。
她仰头倒沙发上,闭眼即睡。
真的是太累了,连着七八个小时,没有一分一秒是可以放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