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司岐没事干,迷迷糊糊睡了觉,被门外的说话声吵醒。
两人像是在争吵什么,这声音还略有点耳熟。
一个声音隐忍克制,在耐心尽失之际,还保持着温润的男人讲:“你相信我,我已经恢复好,可以回去课室了。”
另一个简短干脆的男人讲:“你说了不算,医生说你还在恢复期,要在这里好好康复。”
“这是浪费时间……”
“浪费什么浪费时间,那么昂贵的医疗器材都给你用上了,要是还有什么后遗症,你对得起白少将吗?!”
凤司岐听到这话,挑挑眉。
她想起来了,是去t星搞研究的两个学生,丛季宇和张群。
张群说的很对,丛季宇是得好好休息,但他们对不起的不是白少将,而是她。
要不是她发的话,白琙顶多给他找最好的医生。
凤司岐想到霍焱说动用一次高阶医疗仪器,五百万起步,顿时有点心疼。
这可是国库白花花的银子啊,丛季宇要不好好恢复,确实对不自己。
凤司岐想了想,对着窗户喊:“丛先生,张先生。”
时间还早,既然医院有伴,多跟病友交流交流,没坏处。
张群闻声,斜着身推门进来,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吃惊的讲:“你怎么也在这?”
凤司岐看外向的张群,再看清清瘦瘦内向的丛季宇,示意自己被吊起来的腿。“这不是很明显吗?”
张群进来,夸张的讲:“你这是玩什么把自己玩折了?”
“一点小意外。”
“我倒觉得一点也不意外。”
张群说着,边把椅子拖给丛季宇,边讲:“就你这小废物,连t星都敢去,即使有白少将照顾你,你也迟早会把自己玩死。”
凤司岐:……
毫不夸张的讲,他说对了。
凤司岐想到上一世成功把自己玩死的事,又忍不住叹口气。
上一世白琙看得比现在紧多了,可不防碍她自己作死。
丛季宇见她不高兴,撞了下张群让他闭嘴,便问她:“你什么时候来的?”
凤司岐讲:“刚来不久。”她说完打量他的腿。“你恢复的怎么样?”
张群听到这话,立即把丛季宇按椅子上。“你别站太久。”
“没用的,这个后遗症不是休养就能根除的。”
丛季宇这话,即是对张群说的,也是回答女孩的话。
凤司岐意外的看相当平静的丛季宇,再看皱着眉头一脸不快的张群。“还——还是不能完全恢复吗?”
丛季宇点头,跟她解释。“物理性和身理性的严重损伤,能恢复到这种程度,我已经很满意了。”
这种程度,是哪种程度?
张群对上女孩漂亮的大眼睛,破罐破摔的讲:“就是瘸了,不是要拿拐杖就是要坐轮椅。”
凤司岐诧异。“这么严重吗?!”
丛季宇白了眼张群,对女孩讲:“别听他瞎说。现是有点瘸,不过多走走,适应就好了,用不着轮椅。”
张群补刀:“你现在是年轻,身体能熬。等你七老八十的时候,看你要不要坐轮椅。”
“到那个年纪,不少正常人也都坐上轮椅了。”
“哪里啊,现在人都能活到一百五十多岁。你看我们的首相,熬走四位国王,现在还健步如飞,管理着大小事务呢!”
首相确实是,健康长寿。
不过要是七老八十岁才需要轮椅的话,这事又没那么难以接受。
丛季宇还年轻,会慢慢适应的。
凤司岐安慰的讲:“你们也不要太担心。以现在的医疗发展,等到那个时间,丛先生的腿疾可能已经有了治愈的办法。”
张群一想,痛快讲:“也是,几十年后的东西,想那么多干嘛,说不定我们都活不到那个时候。”
“这叫什么话,你们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别傻了,以现在的状况,鬼知道我们能活多久。”
丛季宇打住消极的同学,问床上的女孩:“闷吗?要不要出去转转?”
本来伤了腿心情就不好,还让口无遮拦的张群说下去,再阳光的人都得郁闷了。
凤司岐看提出建议的丛季宇,再看自己的腿。“要怎么出去?”
张群爽快的讲:“这好办。”
他转身出去,推进把轮椅。“来,他不坐你坐,我推着你这个残的,再带着他这个瘸的,提前体验一把夕阳晚景的生活。”
凤司岐看快人快语的张群,再看丛季宇。“你们是什么专业,导师一般带几个学生?”
丛季宇讲:“材料科学与工程专业,这届就我们两个。”
“你们是硕士生?”
“现在是在博士。”
“是在读博士,还不一定能毕业呢。”张群插完话,问床上的人。“你自己挪,还是我来抱你?先说好,我可不是想占你便宜的人。”
凤司岐被他吵得,脑瓜子嗡嗡的。
她看向丛季宇,佩服他的冷静自醒,更佩服他居然能忍受张群这同学。
凤司岐敢肯定,在皂地星上,张群完全是被他导师压制住了天性,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丛季宇看到女孩眼里的同情,推了下眼镜,回了她一个习惯就好的无奈表情。
张群催她。“你快决定啊,再磨叽下去,太阳都下山,看不到夕阳红了!”
凤司岐连忙讲:“我自己来。你能帮我把吊起来的腿取下来吗?”
再慢点,不知道这张博士嘴里能说出什么话来。
凤司岐等腿放下来,用手撑着床,在二头肌的支撑下,以及张群的帮助下,顺利坐到丛季宇的轮椅上。
张群二话没说,推着她便往外跑,仿佛走慢点就看不到今天的太阳了。
凤司岐感受着迎面拂过的风,没有害怕,却还是提醒他慢点,要照顾一下他的瘸腿同学。
张群看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俯在她耳边讲:“白少将肯定叫人看着你的。走慢了,你会被护士抓回去。”
凤司岐疑惑。“白少将叫人看着我,为什么是护士抓我回去?”
“因为这样你就不知道是他搞的鬼了。”
“所以呢?”
“哎呀,你不仅没精神力,还挺蠢的。”张群跟她解释。“这样你就不会觉得自己在被他看着,只会觉得是护士不准你下床。明白了吗?”
凤司岐笑了笑。“放心吧,他不会这么做的。”
白琙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他不准自己做的事,从来都是直接说不行、不给、不准,才不会这么用心良苦。
张群不信她的话,仍旧把一次普通放风,搞得跟碟战片一样紧张兮兮的。
等他们一人、一残、一瘸三人,顺利来到医院楼下,进入树植花卉围绕的公园,和那些老头老太相伴,才终于有点放风的悠闲自在。
公园里人很多,有没小腿或大腿的,也有没有双腿或是瘫痪的,每个人的情况看起来都很严重。
当然也有不少人在亲人的陪伴下,在痛苦又努力的做着康复。
凤司岐看到他们,惊讶的讲:“没想到医院有这么多病患。”
张群讲:“一看你就是不知人间疾苦的。这算什么,你该去综合型医院看看,那才叫一个人山人海。”
凤司岐想说,我就是疾苦,所以才没办法进入你们的人间。
她没有将自己的苦难说出来,而是问:“这里住院费,应该不贵吧?”
“对你是免费的。”
凤司岐闻言返头,看出现这里的赫伯特·李。
赫伯特·李看到她,示意的讲:“如果知道你也在,我应该带束鲜花。”
凤司岐礼貌的笑了下。“谢谢,我当你这么做了。”
赫伯特·李做了个脱帽礼,绅士的讲:“感谢司岐姑娘的体谅。”
凤司岐忽略他的浮夸,好奇的问:“你刚说,这里对我免费,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