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上午我依旧沉浸在制作灯光画的过程中,而外边的小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依旧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将丽江变成了一座古风烟雨的城市。
本来我和岑杨约好昨天中午吃饭,可昨日的雨下得很大,像是要将整个城市颠覆,出于安全的考虑,我们不得不改到了今天中午。
我要制作的灯光画已经完成了大概,只剩下一些电路开关,以及灯管的安装了。我大概预测了一下,应该再要不了两天时间就可以完工了。
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中午12点了,我穿好衣服之后,又在左川那里借上一把伞,便打算出门了。
行走在砖石铺成的村道上,细细的雨滴被风吹散,然后刮在我脸上,让我不由得觉得一阵冷意,就快要到12月的光景了,天越来越冷,万物也逐渐萧条。
我在村头打了一辆车,便朝香格里大道开去。本以为岑杨会自己做菜,但没想到她会约在外面饭店吃,想来是开始工作了,以至于做顿饭的时间都很少了。
岑杨所约的饭店是一家粤菜馆,我比她要提前到,但没有先进饭店,而是靠在饭店屋檐下点上一支烟,看着被雨水冲刷的城市发呆。
香格里大道是丽江最为繁华的交通枢纽之一,却在这雨天里很少见到几个行人,就算有什么事非要上街,也大多都是撑着伞穿梭在屋檐下,小心翼翼的走着。
和寥落的行人产生反差的,是大道上一排排刺眼的霓虹灯,那些光是由堵在路上的车辆停车尾灯散发的,似乎不论是繁华的杭州、广州,还是有人间烟火气息的丽江,雨天的时候交通都会堵塞,条条的大路挤满汽车,甚至还有些没素质的司机一直按着喇叭,令人烦躁。
不远处的绿灯亮起,车流便开始蠢蠢欲动,来来往往的车辆溅起阵阵水花,使得路上积压的雨水泛起涟漪,而在水面倒映的景象也变得虚幻起来。
一阵寒风吹过,我吐了一口气,看着显而易见的雾气,我竟一时间分不清这是我吐出的烟还是寒气…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手机终于响起,远远的我看到岑杨在一处屋檐下对我招着手,我咧嘴一笑,对岑杨做了回应。
“上午有一些需要紧急处理的事情,耽误了一会儿。”来到饭店门口,岑杨一边收着伞一边对我说,“天挺冷的,怎么不进去等呢?”
我笑着回应:“这两天都呆在房间里,有些视觉疲劳,到外边了得好好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嗯,这两天雨下的挺勤,去哪都什么也不方便。”
“先进去吧小杨姐,看你脸都冻红了。”
“好。”
旋即我俩走进了饭店,随意找了个靠窗的双人座,岑杨简单翻阅了一下菜单,便将其递给了我,说道:“你来点吧。”
点好菜后,我对岑杨问道:“不是换了新地方要体验新地方的味道吗?怎么今儿又找了家粤菜馆呢?”
由于室内外温度相差有点大,岑杨的眼镜上泛起了雾花,她摘下眼镜用纸巾擦尽这些水雾,重新戴上后,这才对我说道:“那时候刚来丽江,人总是图个新鲜嘛,现在来了有三天了,也试过这边的味道了,还是觉得家乡的味道更习惯点。”
我打趣道:“这倒是,人都念旧,我都怀念起那些年在广州吃猪脚饭的日子了,哈哈!”
“你呀!没个正形,广州这么多好玩有趣的地方,还有全国着名的饮食文化,你就死抓着猪脚饭这个点不放。”
“没办法啊,我又不是在那长大的,像什么叹早茶,食宵夜等文化,略有些感染,但还是没形成习惯,毕业之后又整天忙着工作,也就常常吃一些快餐对付了事了。”
“那在广州的生活呢?难道过的不快乐吗?”
“那是我人生组成的一部分,有喜有忧,不过我还是觉得快乐更多一些。”
岑杨没有回话,半响后说道:“既然如此,明年你和我一起回广州吧。我把你推荐进我们公司,旅游行业肯定不会把你这样具有优秀摄影水平的人拒之门外。”
我一怔,随后缓缓开口道:“小杨姐,我的水平我是知道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用为我花费心神了,你才刚负责项目,没必要为了我在领导面前卖人情。”
“可是你不能一直待在丽江啊!你总归要回到大城市,而你在广州待了许多年,人际圈子、工作经验等等都是有底子的,我觉得没有比重回广州更好的选择了!”
“小杨姐,没有谁规定年轻人就一定要削尖了脑袋往大城市钻,丽江的圈子虽然要比大城市小的多,但我在这也认识了不少朋友,凭借我兄弟镇哥的创业经验,再加上我的努力,我们肯定能找到一些机会。”
岑杨不依不饶的回道:“为什么你要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的机会而放弃苦心耕耘了多年的广州?圈子小不代表着机会,就算有,你们没实力没人脉,怎么能轻易抓住呢?小周,这个社会很现实,等你在这儿蹉跎一两年岁月,再重新回到大城市的舞台,什么都变了,风口不知道会换多少,你也很难再跟得上那些节奏了。”
我知道岑杨是为我好,说的话句句在理,可我总觉得丽江是我人生的另一个起点,我不想再回到大城市里,去过那些一眼望的到尽头的生活了……我曾经不断质疑我的人生,或许换个活法能让我的心态有所改变吧。
我摸出一支烟,刚点上便被服务员前来阻止了,他告诉我这儿室内不许抽烟,我微笑着说了声抱歉,便掐灭了才刚刚点燃的烟。
看着只抽了一口的烟,我有些心疼,留了这么长一截实属浪费了,而岑杨看着我一言不发,等菜上齐了才出声示意我先吃饭。
我给岑杨盛了一碗热汤,她接过之后一边吹着热汤所飘散的热气,一边对我说道:“小周你真的该考虑一下了,明年你都要25岁了,正是需要奋斗的最好年纪,到时候加入我们公司,你的摄影水平以及谈判能力我了解,一定能发光发亮。”
我摸了摸下巴,一阵沉思过后,终于回道:“小杨姐,你让我先想一下好吧……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规划,要改变目前我此刻脑海里的计划,总得给我一些考虑的时间吧?”
我的态度缓和了不少,岑杨也松了一口气:“行,我说的是明年过完年之后的事,我也知道国庆节前后的事对你打击挺大,走出来需要时间,如今还早,你先好好考虑一下,有想法了随时跟我聊,我提前给你做好准备。”
“嗯,谢谢小杨姐。”
餐桌上各个菜都是刚出锅,还带着滚滚的热气飘散,这使得我突然没有了胃口……我深知岑杨对我的用心良苦,我很难再辜负她对我的好意,基于此,我迫切的想在丽江做出一些成绩来,好在她面前证明:留在丽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放下了筷子,目光情不自禁的朝窗户看去,那一片片玻璃由于两面的温差,导致盖上了一层层水雾,使得我看不清窗外的景色。
伸出手将一块区域的水雾擦掉,我终于看到了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以及步伐狼狈的行人……我还看到一个特别奇怪的男人,他没有撑伞就这么行走在风雨中,雨水早已将他的头发、衣服淋湿,而他却丝毫没有在意。
他的步伐很缓慢,并不和旁人的步履匆匆一致,而有行人也注意到这么一个奇怪的人,纷纷投来了不解的目光,可男人却在他们的目光里依旧我行我素,不为所动……渐渐的,我看到那个奇怪的男人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我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