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青玄神医师徒,来到伤者的左右。青玄神医见自家小徒儿看得仔细,忍不住问道:“徒儿,你有何高见?”
屠老大夫想到“小师妹”的“家学渊源”,有治好瘟疫的方子,说不定也有治疗疮疡的方法呢。
宋子苒道:“如果只是保命的话,我有五成的把握。不过,很有可能这条腿保不住了。若要想患者完好无损……恐怕只有两成的希望!”
“师伯,要不……让小师妹给他们看看?”屠老大夫犹豫地道。
青玄神医蹙眉沉吟了片刻,道:“你问问他们,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屠老大夫看向几位患者家属,道:“实不相瞒,我不是你们口中的神医。真正的神医是我师伯。他说了,你们这种情况,太严重了,而且送来的太迟了。在别处是必死的结果,不过我师伯说了,他有两成的把握,能把人救下来,但是不保证能保住他的这条腿。你们想好了,到底要不要救!”
中年妇人犹豫了,家里孩子多,最小的只有五六岁。上面还有两个年迈的公婆……平日里,她和男人没日没夜地在田里劳作,勒紧裤腰带,才勉强养活了一家老小。
好容易熬到大儿子能帮忙了,谁知道当家的又……他要是缺了一条腿,以后不但不能劳动,还加重了家里的负担。儿子本来娶媳妇就困难了,以后可怎么办哪!
那位十七八岁的青年,却面容坚定,斩钉截铁地道:“救!只要能留我爹一命,无论什么结果,我们都愿意接受!请神医施救吧!”
屠老大夫看了自家师伯一眼,对几个青年说:“既然如此,就把人抬进来吧!”
宋子苒已经跑到后院的客房中,迅速给房间消毒,并把床上的被单,换成了消过毒的。她之所以挑选这间客房,是因为它是所有房间中光线最好的,也是最适合当手术室的。
等患者被抬上临时的手术床。青玄神医把人都赶了出去,一回头,就间自家小徒儿,搬来一个小板凳,踩在上面,剪开伤者的裤腿,飞快地给伤者清洗伤口。
青玄神医忍不住提醒道:“如果给患者截肢的话,需要多几个人按着患者,免得他因疼痛挣扎,伤了你……”
宋子苒道:“我先看看患者的感染情况,如果不是很严重,就试着能不能把他的脚保下来。师父,您去让厨房烧一锅开水,晾凉了备用。”
等把青玄神医支开后,她快速地给患者打了麻药。等青玄神医再次进入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切伤口的坏死细胞,清创引流了……
见小徒儿拿着刀,毫不犹豫地在伤口上划来划去,再看伤者,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他看着患者腿部的几根银针——刺穴止痛效果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还是伤者病得太重,烧得没有感觉了?
坏死的组织切完后,又用生理盐水反复冲洗、消毒,最后缝合。用消过毒的纱布包扎上……
在青玄神医出去的时候,宋子苒已经给患者服下了退烧药和阿莫西林,当然,最好是能给患者静脉输青霉素,消炎抗感染的效果更好。不过,有师父在旁边盯着,很多器械和药物,她不好拿出去呀!看来,有必要研制一些抗生素的代替品了!
师徒俩出手术室的时候,彩霞已经染红了天空。患者家属们,一见他们出来,纷纷围过来。不过,他们围的是青玄神医,他身边的小不点儿,却不知什么时候,被挤在了人群之外。
“老神医,怎么样?孩子他爹……有救吗?”中年妇人满面愁苦地问道。
青玄神医看了一眼人群外,因为太累,一屁股坐在隔壁门槛儿上的小徒弟,没好气地道:“能不能救,还要观察几日。都散开吧,该干啥干啥去,留一个在这里守着就行了!”
最后,伤者十七岁的大儿子留了下来。中年妇人也想留下来,可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根本离不开人。中年妇人跟侄子外甥们一起回去了。
李拴住想进去看看他爹,被宋子苒阻止了。她指着李拴住身上脏兮兮的衣裳,道:“你现在不能进去,要换一身衣裳才行。你爹脚上为啥溃烂长脓,就是因为伤口上的脏气。我……我们好容易把伤口清理干净,你这样进去了,岂不是又带进去很多脏气?”
李拴住略带拘谨地道:“来的匆忙,我没带换洗的衣裳……”
宋子苒想了想,对一旁的阿仁道:“柜子里有我准备的衣裳,都是用开水煮过消过毒的,你先带他洗个澡,给他换上。等结账的时候,把衣服钱,算进去……”
李拴住张了张嘴,想着自家借来的,并不充裕的银钱,想拒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直到衣裳穿在了他身上,他才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心里带着几分怨气:
城里大夫太不规矩,哪有来看病,还强制购买衣服的?如果可以,他真想带着爹离开。可是,整个崇州城,只这一家能治他爹的伤,他又能把爹带哪去?眼看着爹高热死去,他做不到!
“你别愣着了,这是肥皂,你去后院把自己的衣裳洗干净,拿过来消毒!”宋子苒看着患者家属心神不属的模样,忍不住提醒他。
李拴住小声地道:“我的衣裳脏是脏了些,上面没毒……”
阿仁见状,呵斥了一声,道:“你是大夫,还是我家小神医是大夫?让你怎么做,你照做就是了!咋这么多话?”
“阿仁,你也换身衣裳,进去看看病人的情况。”宋子苒脱去手术时新换上的衣裳,喝了点盐糖水,重新出了铺子,加入了义诊的行列。许多百姓都是冲着她来的,她不忍心让那一双双充满期盼和希望的眼睛,因失望而黯淡。
青玄神医心疼是真心疼。每次义诊,小徒儿都像脱了一层皮似的。她才多大的人儿,累坏了,他上哪找这么个有天赋又勤奋的徒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