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九毛却谄媚地摸摸羊咩咩,讨好地道:“尊敬的羊咩咩大人,让我骑一会儿好不好?就一会儿!”
羊咩咩傲娇地一扬脑袋,朝前面紧跑两步,把他甩开好远,然后回头用轻蔑的目光,瞪了他一眼。
“不给骑就不给骑呗,干嘛逼视人?过分了啊,羊咩咩,你膨胀了!你忘了以前吃的草,都是谁给你割回来的吗?一点情面都不讲,无情!”九毛冲他做了个鬼脸。
“啊——山匪来了,山匪来了!!”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凄惨的叫声,他们身后本来有序赶路的人们,突然被打乱的阵型,变得混乱起来。耸动的人群,像涛涛的洪水,冲散了宋蒋两家的队伍。
“爷、奶、福丫妹妹……”宋三毛一手拽住他娘张春梅,另一只手拉住了离他最近的六毛。他在慌乱人群的撞击中,艰难地维持着身体平衡,想带着两人往马车的方向靠拢。然而,场面太过混乱,不断有人从他们身边奔跑而过,身后也有人推搡着他们往前走,身不由己!
其他人也是这样,在人流中东倒西歪地被人推着往前跑。本来令人羡慕的马车,此时却成了累赘。人太多,马车寸步难行。
哭喊声,惨叫声,山匪狰狞的笑声越来越近。赶车的宋大富,当机立断,决定弃车逃难!他抽出刀砍断拉车的绳子,把军马放生。对马车里的吴婆子道:“娘,快上马!”
另一辆马车上的宋二贵,也学着他哥的样子,把蒋氏扶上了马车。此时,马车身边的人,都被人群给冲散了,就剩下他们几个了。
宋二贵匆匆从马车上,拿下一些干粮,背在背上。有些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帮蒋氏牵着马,在慌乱的人群中,艰难地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寻找他爹和孩子娘的身影。
吴婆子抱着小十,上了马,左右看看,焦急地问道:“大富,你爹呢?孩子们呢?”
这时候,羊咩咩踩着人的肩膀跳过来,伏下身子,让小主人和蒋果果上去。宋子苒拍拍羊咩咩,指指旁边的马车,一只手捂着果果的眼睛,一只手摸着马车。“咻~”一整辆马车,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宋大富这时候才回头不放心地看着两个小姑娘,见她们一脸懵懂地坐在羊背上,才放心地道:“娘,爹和小五,被四毛五毛他们护着,往前面去了。咱们赶紧跟过去,给他们会和吧。福丫,你和果果紧跟着伯伯,别乱跑,知道吗?”
“几道!”蒋果果大声道。她指着前面爹娘的背影,对宋子苒道,“姐姐,我们去追娘!爹只顾着娘,又把果果忘了!”
这回她可是错怪她爹了。只因人群太混乱,赵长胜刚买回来的马,不如那两匹军马见过大场面,有些受惊。他要控制住马,又要照顾马背上的蒋知雪,还得注意不被惊慌逃难的人冲撞,便当机立断,决定先把媳妇安置到安全之处,再回来找女儿,帮宋家的人。
“往人潮边上走!往边上走!”眼看着前面逃难的人挤做一团,前面倒下的,被后面的人踩在脚底下,后面的人又被绊倒,也沦为被踩的那个,一时之间伤亡无数。
宋大富一手牵马,一手拿着刀,艰难地推挡着挤过来的人群,渐渐往人流边上。现在是在官道上,周围一马平川,连个遮蔽的地方都没有。道路两边,原本是农田,被洪灾毁了,正荒着。
也有人朝地里跑,因为落单了,没跑多远便被后面的匪徒追上,一刀砍下去,血溅起老高。四处奔逃的人们,更加拼了命地逃跑,如同一群没头的苍蝇。
宋大富牵着马,终于来到道路的边缘。这边的人流显然比官道中央要稀少些,至少马能小跑着前进。他抹了一把汗,笑着回头道:“福丫,你骑着羊……福丫?福丫呢?福丫——”
吴婆子看到刚才还在她马车附近的人,被山匪砍掉脑袋,身子还往前跑好几步,有些惊魂未定。听到大儿子的呼喊,瞬间回魂。她坐在马上,身子三百六十度转动,四处寻找小福丫的踪迹。然而,目之所及,只有逃难的人群,和身后紧紧逼近的山匪!
她眼泪瞬间就下来了,深呼吸,逼着自己冷静,抱紧了哭闹的小十,对宋大富道:“羊咩咩比马儿灵巧,速度也快,肯定驮着福丫往前面去了。咱们一边往前走一边找他们吧!”
嘴里虽这么说,心里却不住地祈祷:“各路神仙啊,请您一定要庇佑我们家小福丫。老婆子愿意减寿十年,换她的平安!”
宋大富懊恼不已,他怎么就这么放心,让两个加起来没七岁的孩子,独自面对汹涌的人群呢?若是遇上心怀不轨的人,俩孩子一点警惕和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他方才应该给羊咩咩拴个绳子,都牵在自己手上的!
从前山镇出发的时候,老四一再郑重地拜托他,帮忙照看好妻子儿女。可是他却辜负了老四的信任。若小福丫真有个好歹,他怎么有脸去见老四?怎么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犹豫间,后面传来一声狞笑:“哈哈!瞧我发现了什么?这时候能骑上马的,一定是有油水的大肥羊!!”
宋大富心里挣窝着一股火,见那个獐头鼠目的匪徒,一脸狰狞地逼近。他松开缰绳,朝着马臀上抽了一下,让马儿快速往前跑。自己却抽出大刀,朝着那名山匪,充满恨意地砍了过去——如果不是这些可恶的家伙,小福丫又怎么会跟他们失散!去死!都给老子去死!!
宋大富跟赵长胜学了几年武艺,又在巡逻队里锻炼过,杀过狼,见过血,没在怕的!他不杀人,他就是被杀的那个!干就完事儿了!
几刀下去,几个追上来的匪徒,全都血溅当场,死得不能再死了。匪徒首领发现了,吹响了哨子,让兄弟们紧急集合——有硬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