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换!行,就这个了,五两就五两,我相信物有所值!”朱元琨飞快地从荷包里取出五两银子,塞进宋子苒的手中,生怕她改变主意似的。
祝文卓眸中含笑:这典型是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呢!宋家这位小姑娘……平日里瞧着稚气十足,一涉及到医药方面,马上又比医馆的老大夫还要老练。也不知道她家怎么教的,教出这么个小妖孽来。
不过,慧极必伤,希望她……能够学会藏拙,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但愿伤仲永的事,不要发生在她身上。
宋子苒收好银子,她的荷包又充盈了几分。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祝文卓,仿佛在看一个行走的金元宝。她冲着他粲然一笑,道:“你等着,我去给你配……拿药!”
这一去,便是小半个时辰。她指着桌上一包药粉,道:“这个是外用的,用水调成糊状,抹在患处,能杀菌止痒。我手中这个丸药,今晚一丸,明早一丸,红疹基本上就能消了。不会影响你接下来的考试的!”
“多谢,多少银子?”祝文卓问道。
宋子苒道:“不用,这几天,我小叔叔跟你一块儿学习,进步很大。他的策论不太精通,辛苦您再给指点指点,这个……就算顶束修了!”
祝文卓看着不到他大腿高的小娃娃,四岁的孩子,人情世故竟比她小叔叔还精通。再看看那吴婆子,也是普通乡下婆子,难道一家人的灵秀,都集中在这小姑娘的身上?
不但聪慧过人,医术精湛,还挺会来事儿!或许这就是神童和常人之间的参差?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宋子苒摸摸自己的脸蛋,难道刚刚研磨药粉的时候,弄到脸上来了?她是用厨房的料理机磨的,没费什么力气,难道是用油纸包装的时候弄上去的?
她拿袖子用力蹭了蹭,岂料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药粉,这下真成了小花猫了。
祝文卓轻轻一笑,俊美的脸上恍如繁花盛开,有种漫画中美男出场的唯美效果。宋子苒不好总盯着人看,艰难地移开了视线,心中却在土拨鼠叫:哎呀呀呀,这才是真正的古装男神,前世电视剧里的扮相都弱爆了!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到她的面前来。嗯嗯,看到这双手,她终于明白为啥有人会有恋手癖了,这简直就是艺术品嘛!只顾盯着人家手的小家伙,忽视了手上那方帕子。
“拿着,擦擦!”祝文卓把手帕递给她,指了指自己的脸。
宋子苒接过手帕,胡乱地蹭蹭,上面灰黑色的粉末,让她有种社死的感觉。嗯……丢人的不是她,是一个四岁的小奶娃!对,就是这样!
“小叔——你来帮祝公子把药敷上!”宋子苒喊了一嗓子后,飞快地遁走。手里还捏着人家的帕子……
祝文卓轻笑出声,小家伙这是害羞了呢!
药泥敷在患处,传来阵阵清凉,那种难捱的痒意渐渐消失。那种浑身巨痒,又不能去挠,内心却想要把皮扒下来一层的感受,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感受到,鬼知道他今天的考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若不是他意志力强大,今天肯定考砸了!也庆幸今日考的内容,他早已烂熟于胸,要换成明日的策论,他恐上榜无望了!
又考了两日,学子们终于松了那根紧绷的弦。考完后,有的学子收拾行李,结清这几日的房钱和伙食费,包袱款款地回家等消息。大部分,则留在府城等待放榜。
小院里的书生们,频繁地参加学子的聚会。回来后,都又把吴婆子夸了一通。别的考生,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都仿佛给刮了一层皮下来。而小院的考生,却精神抖擞,还有的肉眼能见地胖了,就譬如朱元琨这个缺心眼儿的!
朱元琨眉飞色舞地对同窗道:“你们都得感谢我,要不是我听到祝兄和吴婶子的对话,上去问一句,咱们肯定比外边那些人惨!我听说最后一场,有个住得远的,没赶上进场,前面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的同窗深以为然地点头,有人问道:“若是这次院试能中,八月的乡试你们来不来?”
“来啊!试试也好,说不定运气爆棚,就过了呢!”有人笑呵呵地道。
朱元琨叹了口气,道:“我这次院试都没信心考中呢,还谈什么乡试?你们要来的话,记得提早跟吴婶子预定啊!抢不到可不怪我!”
“不怪你怪谁?你到处嘚瑟,说自己租了好房子,遇到好房东。我估计,放榜后这边抢手得很!我是没希望了,各位兄台赶紧提前跟婶子说,免得误了大事!”这位学子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上榜无望,只能来年再战了!
吴婆子摸摸鼓鼓的荷包,脸上笑开了一朵花。闻言,她道:“你们放心,房子肯定先紧着你们来!我倒是希望你们都考中,秋天的时候,咱们还在这里相遇!”
书生们热火朝天地应了了。已经能下床的李书生,脸上现出落寞的表情。不过,他并不是自怨自艾的人,凑趣着扬声笑道:“婶子,两年后的院试,我还住您这儿。您可得给我留一间啊!”
吴婆子点头道:“放心!熟人优先!晚上想吃什么,婶子给你们做!”
“红烧肉!”朱元琨率先喊出来!
另一个书生紧跟着他喊:“粉蒸排骨!”
“蒜爆鱼”“清蒸狮子头”“锅包肉”……一时之间,喊啥菜名的都有。这些,都是他们这阵子吃过的,吴婶子的手艺,真没的说。昨天聚会的酒楼,价格贵得要死,味道还没吴婶子做的好吃呢!
“停,停,停!”吴婆子赶紧制止了点菜点得起劲儿的一群人,“你们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间了,我上哪给你们弄鱼和排骨去?今晚只有肉!”
“好饭不嫌晚!今儿吃不到,等放榜的那日,无论考得好与坏,咱都大吃一顿!”一位书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