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睫毛动了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咦?嘴里怎么有药水的味道?刚刚那个梦也太真实了吧?
“醒了,福丫醒了!”耳边传来她奶带着哭腔的声音,那声音中满是担忧和焦急。奶这是咋啦?不会被昨晚的坏蛋给伤到了吧?
宋子苒心中一急,彻底清醒了过来。她睁大了眼睛,小脑袋左右摇动着,寻找到她奶后,把她仔仔细细打量个遍儿!
“完了!福丫真傻了!连她奶都不认得了!”张春梅嗷地一嗓子。
宋子苒没发现吴婆子有什么异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看向三伯娘:说啥呢?谁傻了?给你个机会重新说!
“完了,连我也不认得了!福丫,你还认得她是谁不?”张春梅把泪眼朦胧的苏云,往前推了推。
吴婆子忍无可忍,从脚上脱下鞋,朝着老三媳妇扔了过去。鞋底正好印在她的脸上,然后像电影慢动作似的,落了下来。最妙的是,宋老三也没护着他媳妇,反而捡起地上的鞋子,给他娘穿上。
哈哈!这是就乱说话的下场!奶威武!奶霸气!奶不愧是老宋家食物链顶层的第一人!她要紧抱奶的大腿,五十年不放松!
吴婆子:……
再活五十年?那我不成老妖怪了?
吴婆子指着门外,怒吼道:“滚!马上给我滚!老三媳妇,你以为你心里想什么我不知道?别说福丫不一定有什么,她即便真有什么不好,有爷奶,有她爹娘养着呢!收起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要是不想过了,就滚回你们老张家!让你爹娘再给你找个没有拖累的‘好’人家!!”
“奶,你别生气!福丫还有我们这些当哥哥的,等你养不动的时候,我们养她!”宋二毛跟他娘一样,嘴巴甜,情商高,说出了吴婆子内心最担忧的症结所在。
“对,对!福丫还有我这个亲哥呢!我养她一辈子!”五毛眼神坚定诚恳,没有丝毫犹豫。
“我,还有我!”八毛、九毛抢着道。唯恐说慢了,就抢不到养妹妹的名额似的。
不是……你们到底再说什么?我,最年轻的院士,医药界的神话,要你们这些小屁孩养?瞧不起谁呢?
宋子苒一个利落地翻身,爬到她奶的怀中坐好,拍拍自己的小肚肚:饿了,来碗羊奶先!
吴婆子心中一震,低头看着怀中香喷喷的小奶娃,哽咽地道:“福丫,你还……认得奶?”
宋子苒一双大眼睛明亮得仿佛天上的星子,清澈得如同透明的湖水。她诧异地看着吴婆子,摸摸她的额头——奶,你迷药还没醒?你最爱的小孙女,怎么可能不认得她慈爱、善良又可爱的奶奶?
“太好了,我们福丫没事!没事……没事就好!”吴婆子撩起衣角,擦了擦眼中含着的泪水,谁知道越差越多。
奶哭了?她一生好强的奶啊,咋就哭了呢?宋子苒怒冲冲地瞪着三伯娘——是你,对不对!家里除了你,还有谁敢惹奶生气?
张春梅心中窝囊啊,刚刚被婆婆骂,现在又被小奶娃瞪。你们柿子专捡软的捏呢?
宋子苒拍拍吴婆子的肩膀:不哭了,我帮你瞪她了……咋还抹眼泪呢?
她心急之下,扯着吴婆子的衣裳,猛地一用劲儿,竟站了起来。她小身板儿摇摇晃晃,腾出一只小手,去帮她奶擦眼泪。
“哎呦!我们福丫站起来了!谁家孩子八个月就能自己站了?狗娃都一岁多了,还站不住呢!都是娘养的好!”刘翠红趁机转移吴婆子的注意力。
果然,吴婆子破涕为笑,一把扶住仰面朝天倒下去的福丫,把她紧紧抱在怀中:“哪是我养的好,是我们福丫出息,给奶长脸了!”
宋子苒咧开嘴,脸埋进奶的怀中,咯咯地笑着——太好了,终于把奶给哄好了!奶一哭,她顿时不好了!这就是亲人之间的共情吧?
蒋知雪被她男人扶着走了进来:“福丫怎么样了?快让我看看!”
吴婆子赶紧往炕里面挪了挪,腾出点地方让她坐下,道:“你看这天冷路滑的,你咋过来了?你娘清早不是过来一趟了吗?”
“我不过来看看,心里不踏实!”蒋知雪看见她怀中探出个小脑袋,可不就是福丫嘛,惊喜地道,“福丫醒了?到干娘这儿来!”
宋子苒看看奶又看看干娘,好吧,这也是一条粗大腿,不抱对不起自己!
她慢吞吞地从奶怀中爬出,又慢腾腾地用屁股挪啊挪,挪到干娘身边,抱着她的胳膊——干娘穿的裙子,抱大腿不方便,还是抱胳膊吧!
吴婆子见她这模样,急切地问:“她干娘,你快看看,福丫没问题吧?我瞅着还挺灵性的。”
“别急!”蒋知雪既不把脉,也不观脸色,而是掏出了一包药材,在福丫面前一字排开,“来,福丫,告诉干娘,哪个是茯苓?哪个是白芷?选对了,干娘给你做茯苓糕吃!”
宋子苒一脸生无可恋,漫不经心地挑出茯苓放在一旁,又捡出了白芷——她才八个月大的娃,昨晚刚经历过“可怕”的事情,没有人安慰不说,还要考她认药。摔!
“对了吗?对了吧?”吴婆子把孙女扔出去的药材捡回来,重新放进去,一脸期待地看着蒋知雪。
蒋知雪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又考察昨日教给小家伙的知识:“来,告诉干娘,哪种药主治诸中风湿冷,奔喘逆气,皮肤苦痒,手足挛痛劳损?”
宋子苒从药材中捏了一根独活出来,赌气往炕上一扔。她奶赶紧过去捡回来。
“哪种主治贼风失音不语,多痒,手足不遂,口面斜,遍身痹?”蒋知雪又问。
宋子苒小胖手抓啊抓,抓出羌活,放进蒋知雪的手心。
刘翠红在一旁惊喜地道:“哎呦呦,蒋家弟妹说的啥,我听都听不懂,我们福丫居然都答对了!这才不到一周岁的孩子,聪明得简直不像话!谁要是敢说我们福丫傻了,二伯娘薅她头发,摁在地上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