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的吴婆子连声道:“你这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肯定没少偷喝你娘的蜂蜜水吧?留下来给我当孙子,那感情好,我拿八毛九毛跟你奶换!”
八毛九毛:心口中了一箭!
蒋秋风微微一笑,道:“如果宋奶奶同意用福丫妹妹换,我奶奶肯定亲手打包把小雨送过来,半点不带犹豫的!”
蒋秋雨接过吴婆子递给他的韭菜盒子,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道:“咱俩加一起,都不如福丫妹妹在咱奶心中的分量。半斤对八两,也不知道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斯文地吃着韭菜盒子的蒋知雪,笑着道:“婶子,你要愿意换,我把这俩臭小子,都送给你!”
蒋秋雨冲着二哥递了个眼色:瞧见了没?咱俩就是地里捡来的孩子,娘不疼,奶不爱!
吴婆子利落地炕着韭菜盒子,闻言笑道:“你俩别担心,宋奶奶不缺孙子!”
言外之意:想从她这儿换走她宝贝孙女,别说门了,就连窗户都给你堵得死死的!
吴婆子做的韭菜盒子,外皮焦香,馅儿鲜美。成人巴掌大的韭菜盒子,几个小家伙一人吃了俩,撑得小肚子圆鼓鼓的。
蒋知雪担心孩子们吃积食,回去熬了些酸酸甜甜的山楂水,八毛九毛一人又灌了大半碗。
九毛躺在熟睡的妹妹身边,满足地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原来这就是吃撑的感觉呀!虽然小肚肚撑得有些难受,他还是打心底由衷希望:要是天天这样,该多好!
福丫还没睡醒,吴婆子让八毛和九毛看着妹妹,自己挑着午饭给地里干活的人送去。
蒋知雪不放心把福丫交给两个四五岁的孩子,让儿子取来医书,靠在炕琴上翻看着。八毛九毛跟蒋家兄弟也上了炕,头对头小声嘀嘀咕咕,不时捂着嘴笑的像偷吃了灯油的小老鼠。
没多久,屋内就安静下来。蒋知雪抬眸一看,几个小家伙,分别躺在福丫左右,香甜地睡着了。八毛九毛整天在外面跑,晒得黑乎乎的,蒋秋雨兄弟白生生的,中间的小福丫皮肤粉嫩红润。这么并排躺着,就像……草莓奶油夹心的奥利奥饼干。
蒋知雪微微一笑。相较于十六岁以前大富大贵的日子,现在的生活虽不富足,却充满了烟火气,令她心安……
吴婆子把吃的送到地头上,冲着地里辛勤劳作的宋家人喊了一嗓子:“吃饭了!”
这时候,好些村民都蹲在地头上吃午饭——只有在农忙的时候,乡下人才舍得一天吃三顿饭。
不过,这年头大部分人家吃的都是粗粮窝头和菜汤。宋家的韭菜盒子一拿出来,便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秋远快歇会儿,洗洗手吃饭啦!”吴婆子冲着蒋家老大招手。
蒋秋远是蒋知雪的大儿子,虚岁十岁了。跟两个弟弟不同,他长得像爹,性格也像他爹,能干,话不多。每回宋家有什么活儿,他都来帮忙,赶都赶不走!
跟他岁数差不多的宋大毛酸了:“奶,你咋只招呼他?你到底是谁奶?”
吴婆子脱掉鞋底,照他屁股上就是一下子:“你们这些讨债鬼,还要老娘招呼?吃饭的时候跟饿狼似的,干活却磨磨蹭蹭。人家秋远能抵个大人了,你们呢?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你们拿啥跟人家比?再哔哔,都别吃了,喝西北风去!”
“奶,我错了还不行吗?”宋大毛麻溜地认错,从篮子里飞快地拿出一个韭菜盒子,闪身躲过他奶的“夺命连环鞋底子”,嘴里不忘奉承着,“奶,你做饭的手艺又提升了!这韭菜盒子也太好吃了吧?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韭菜盒子!”
吴婆子收回鞋底子,哼了哼,道:“馅儿里放了福丫干娘配的香料,能不好吃吗?”
五毛咬了一大口韭菜盒子,惊喜地道:“馅儿里居然放了鸡蛋!奶,今天有啥好事儿?”
“老娘心疼你们干活累,不行吗?非得有好事儿?吃你的吧,韭菜盒子也堵不住你的嘴!”吴婆子没好气地道。
孙家媳妇闻着香喷喷的韭菜盒子,阴阳怪气地道:“有的人哪,为了点好处,上赶着跟人认干亲。靠卖孙女卖女儿换来的韭菜盒子,也不知道怎么吃下去的?”
蒋秋远闻言,蹙眉道:“我娘是喜欢福丫,才主动提出认干亲的。根本不存在什么卖不卖女儿,你不要瞎说!”
吴婆子可就不那么客气了:“我们福丫人见人爱,福气深厚,才认下这么个好干娘!有些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只能干看着。有本事,你也给自己认个干娘回来?”
苏云板着脸,一向温柔的她难得说一句硬话:“韭菜,是我们家菜地里种的;鸡蛋,是我们后院养的鸡下的;面粉,是我们自己种的粮食磨的。不像有的人,懒、馋、穷、坏全都占了,只有卖孩子才能吃上韭菜盒子!”
“你说谁呢!”孙家小媳妇炸了毛,前年饥荒的时候,她家就卖了二儿子,换了几斤粗粮度过的难关。
吴婆子一把推开冲过来的孙家媳妇,撸起袖子,冷笑道:“怎么?只准你说别人,换了别人说你就要打人?来,来!老娘打架还从没输过,太久没跟人撕吧了,老娘这手早就痒痒了!”
宋老四的力气大,就是随了吴婆子。她年轻那会儿,别说女人了,就是在男人里,也挑不出几个比她大力的。像孙家媳妇这样的,她一拳都打倒俩。
孙家媳妇怂了,冲着她们唾了一口,嘴里骂骂咧咧地回到她家地头。吴婆子可不惯着她:“再让老娘听见你骂我们家一句,嘴给你撕了!”
孙家媳妇憋屈不已,找了个由头拿自家男人撒气——窝囊废,自家媳妇被欺负了,屁都不敢崩一个!
孙老二缩缩脖子: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赢,你说你总招惹宋家干啥?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宋家劳力多,三亩多土豆,一天就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