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子平现身,许都那些人听到会说什么?”
“他们会说大将军惨败,幸得子平来援,这才反败为胜。”
“是问如果这样的流言四起,大将军岂能不受影响?”
“子平正是因为担心那样的局面出现,才会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让这场胜利,属于大将军,堵住那些人的嘴。”
戏志才说的没错,曹操已经受那首儿歌的影响,这才没有让鲍定来。
如果这场曹操又大败了,还是因为一个女人惨败,靠鲍定前来支援才反败为胜。
即便鲍定功劳很大,但如果曹操在许都一直听那些人叽叽喳喳,难免也会受到影响,跟鲍定之间心生间隙。
不过现在曹操听了戏志才的解释,内心已经有了新的计较。
原来子平并非一味的莽夫,他也懂人情世故。
他不仅反败为胜,扭转乾坤,还考虑到我的面子。
这样的良将,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至于青州军不听曹昂的,听张宁的,曹操心里有点不得劲。
不过曹操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鲍定自己是有分寸的。
即便他将青州军全部拨给鲍定指挥,鲍定也不会接受。
因为鲍定很明显也知道避嫌这件事。
他不会做那些让曹操不放心的事。
就像这次一样,如果鲍定不走,跟着曹操大军回许都。
那曹操的脸真是没地方搁了。
此时曹操一想到鲍定千里救场扭转乾坤反败为胜,还十分懂事地离开了,把胜利的果实交到了他手里,就不由得有些感动。
虽然说身为人主不应该因为部下的某种行动,对部下感动。
但是曹操这次是真感动了。
上次这么感动,还是在寿张遭遇黄巾军包围,鲍信为救他反向冲锋,死无全尸的时候。
深思熟虑过后。
曹操心中暗下决定,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都会相信鲍定。
而且为了堵住那些说张宁是反贼张角之女的腐儒的嘴。
曹操决定回去后表奏天子,自己盖章,走个过程,封鲍定之妻张宁为鲁君!
在这个时代,
妇女封君,仪比公主!
凡是封“君”的妇女,都有自己的封邑并可以收租税!
先例有梁冀妻子被封襄城君,食阳翟税,岁入五千万!
梁冀是东汉外戚,权臣。
现在的曹操跟他差不多,但是曹操比他英明很多。
曹操没有表奏天子,封自己妻子为“君”。
而是决定表奏天子封张宁为“君”。
含义其实有好几层。
首先现在天下还有许多黄巾余孽。
如果他们知道他们的圣女被封为鲁君了,岂不是会放下兵器前来投诚?
有利于早些结束乱世。
再者,
曹操这是想通过封张宁为鲁君,表明他不在乎张宁身份,堵上那些说张宁是张角之女的人的嘴。
另外还可以也借此向鲍定表示他曹操的无条件信赖!
修补他和鲍定之间可能出现的裂缝。
身为人主,还是一个深谋远虑的人主。
曹操不会像袁术一样想打哪个就打哪个,一点不经过大脑。
封张宁为“鲁君”,对曹操来说,除了可能会出现一个所谓的大汉忠臣叫喊反对,百利无一害!
九州百姓你们看看,我曹操连昔日反贼张角之女张宁都能接受,还封她为鲁君,你们不来投靠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就在曹操暗自点头,决定等回许都后第一时间就走过程,立马派人去鲁国宣封的时候。
一旁戏志才摸着小胡子开口了,声音中带着疑惑道:
“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子平为什么会带着两百骑忽然出现在南阳。”
“难道他料到我军会被张绣袭击?”
曹昂听到戏志才这句话,整个人激灵一下子,抖动了一下。
老戏啊老戏,
我知道你聪明,
但是有些时候,你能不能不要说话啊?
我本以为这事到我父亲准备重赏子平兄这就结束了。
我不用拿子平兄那荒唐又暴力的理由给父亲解释了。
你这一提,
父亲问起来,
你让我怎么说?
说谎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编。
可若是按照子平兄说的回话,那实在有点荒唐暴力。
“对啊,子平怎么会忽然来南阳?”
“我不是让他驻守昌虑,不得轻动吗?”
曹操也面带疑惑看向曹昂。
“子修,你可曾问过子平他为何前来。”
曹昂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父亲,子平兄前来的原因……”曹昂看了看在场其他人,面露难色,“父亲,现在实在不适合说。”
“不如改日,我再与父亲说吧。”
夏侯惇、曹洪看曹昂好像是因为他们在才不愿开口,当下不满意了。
“子修,咱们是一家人,我们跟子平那也都跟一家人一样,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
戏志才、于禁对视一眼:你们是一家人,那我们走?
曹操也不知道为什么曹昂会一副难以开口的模样。
就算鲍定是擅离职守前来救援的,那曹操也不会惩罚鲍定。
况且鲍定已经说了,就当他没来过。
曹操自然也不可能揭露鲍定救场这件事,是不可能罚鲍定的。
曹昂向夏侯惇、曹洪以及戏志才等人拱了拱手,
“诸公,昂失礼了。”
“只是……子平兄来的理由,实在是……父亲,不如孩儿低声与您,您再决定是否告诉军师他们吧。”
曹操眉头微皱,不知道曹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子平前来的目的,有什么是需要先告诉我,才能让志才他们知道的?”
“子修,你但说无妨。”
笑话,我曹阿瞒跟麾下文武亲密无间,在场的又全是实实在在的亲信,有什么不能当着大家面说的?
曹昂为难看着曹操,向曹操摇头。
曹操露出不悦之色,我都让你说了,你还吞吞吐吐,你也是跟着我在战场上拼杀过的,怎么此时跟个娘们似的?
“子修,说!”
曹昂见曹操如此坚决,虽然十分不想说,但还是缓缓说了出来。
“父亲,子平兄在昌虑城的时候,派探子打探刘备、吕布、袁术的消息。”
“偶然间,子平兄得到一个不是正事的消息。”
“父亲,要不我还是别说了。”
曹操不高兴了,大家都听着专心致志,你忽然不说了,你这不是吊胃口吗?
“说!”
曹操提高了声音。
曹昂面露难色,不得已继续说道:
“子平兄打听到袁术之妻冯氏生的雍容富贵肤白胜雪。”
“子平兄说他曾听夏侯渊将军说父亲好……好人妻。”
“于是子平兄便准备来请示父亲,要不要先去攻打袁术,把袁术之妻冯氏抢来。”
“结果子平兄赶到时遇到我军被夜袭……”
曹操怎么都没想到鲍定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来了,面色大变,连忙喊道:
“子修,快住嘴!”
曹操面红耳赤。
一旁夏侯惇、曹洪、于禁、戏志才终于知道曹昂为什么不想当着他们面说了。
这特么等于说鲍定打听到袁术老婆漂亮,因为听夏侯渊说过曹操好人妻,便带着老婆以及两百护卫军,准备一边旅游一边来问问曹操想不想要袁术老婆。
结果遇到张绣夜袭曹军营寨,顺手挽救了大局,扭转了乾坤。
如果鲍定在曹老板纳张绣婶母被张绣夜袭之前赶到,曹老板可能会递给鲍定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回鲍定一句:“袁术老婆啊,真的很漂亮?那你看着办。”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下说出来,就仿佛在打曹操脸一样。
夏侯惇、曹洪、戏志才等人脚指头都快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了,尴尬到了极点。
他们不知道现在该一声不吭退出去,还是该说点什么。
淯水之败,完全就是因为曹操个人的原因。
如果曹操没有纳张绣婶母,张绣也不会夜袭曹营。
原本这件事,是大家都回避不谈的。
结果现在曹操非要听鲍定为什么会前来。
这下好了,
曹昂说了,
曹操自己都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曹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看着曹操。
那神情仿佛在说,
爹啊,是你非让我说的啊。
而且爹你真的好好管管自己了,吃一堑长一智,真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战败不说,还丢人,会名留青史丢人丢上千年那种的!
曹操也是个极好面子之人,而且身为人主,曹操已经开始学习帝王之道,即便他知道自己错了,但是绝对不能认错!
人主认错,便失威严!
“大胆夏侯渊,何敢诽谤于我!”
“来人,带着我的佩剑,到陈留打夏侯渊三十军棍!”
夏侯渊奉命镇守陈留郡和司隶交界处。
忽然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喷嚏。
“狗日的,哪个初生的晚意在说爷爷坏话。”
“伯权,大将军南征张绣,有消息了吗?”
“伯权?”
“这小子又跑校武场练枪去了?好好跟老子学刀不行吗?”
张绣虽然投降了,但是南阳郡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许多城池还在刘表手中,曹老板只是占领了宛城以北的南阳郡地区。
曹老板得安民,得安排驻军,得询问粮草,往南阳郡调军粮,调官员等等……
当曹老板在南阳郡忙的不可开交时。
鲍定已经带着张宁回到了昌虑城。
“宁儿,这一趟辛苦你了。”
鲍定安抚张宁,宠溺之色无以言表。
张宁娇羞道:
“能帮到夫君,乃妾之幸也。”
鲍定摸着张宁的柔软,
“能娶到你这样的媳妇,才是最幸运的事。”
“天亮后,宁儿你就先回鲁国吧。”
“我在这还有点事做。”
张宁嘤咛一声点了点头。
鲍定看着从窗户缝透进来的光亮,目光深邃。
“汉昭烈大帝,我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