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老头几乎没怎么思考就答应了:“可以。”
投墨笑着去拿东西,他在这里没什么事干,跟着出去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二狗子帮着他从厨房拖了三四块碎炭出来:“煮鸡蛋的水不带着吗?”
褚老头给了他一个脑崩:“去河边还缺水?”
二狗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那边人这么多,还是从河里挖淤泥的,水肯定浑浊得不像样子。
但褚老头他们都觉得,鸡蛋外面还带着壳,用什么水煮都行,二狗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投墨借了二十来个大箩筐,和薛成两个一起运到了牛车和驴车上。
二狗子和褚老头几乎没有落座的地方,只能各自挤在一辆车的箩筐中间,勉强上路。
投墨是个闲不住的,问二狗子:“干什么非要去换淤泥?”
“想用淤泥来腐熟肥料。”二狗子老老实实地说:“河里的淤泥混合青草之类的,可以减少粪肥的使用。”
投墨搞不太明白:“干嘛去玩那种东西,脏死了。”
他觉得李少爷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心太大了。
让二狗子跟着褚老头在他们院子里读书就算了,现在直接把孩子送去乡下搅和什么粪啊肥料啊,那些东西多脏啊,小孩子玩这个也不知道会不会生病。
二狗子有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如果淤泥的效果好,大家就有更易得的肥料了。”
投墨沉吟了一会儿:“肥料好了,又能怎么样,你又不会去种田。”
便是李皓真的止步于秀才,投墨觉得,以二狗子自身的赚钱天赋,也不会沦落到亲自耕种,靠田地吃饭的地步。
二狗子有点解释不清楚,他不是自己要用的,是想给其他人提供一个模板。
但是在投墨这个豪门小厮看来,再怎么着,也没有少爷们亲自去种田的。
他只能把事情推到褚老头的身上:“是先生想知道淤泥好不好用的。”
投墨立刻接受了这个解释,他觉得,褚老头这家伙,干出什么事情都不让人吃惊。
“那你也别乱玩那些东西。”投墨还是有点担心:“别用手碰那脏东西,知不知道?”
二狗子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投墨是让他别玩粪便。
他的头发差点炸起来:“我当然不会用手去拿!”
他又不是什么特殊癖好者!
投墨将信将疑,总觉得褚老头不靠谱:“就算褚老先生,让你碰,你也别碰啊。”
二狗子心累地点点头,根本解释不清楚了。
褚老头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对着投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种蠢货,就看得见眼前的那点东西,真是不知所谓。
他懒得开口喷人,揣着手,脑袋转到另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很快就出了府城,来到河边。
二狗子远眺,有一群光着膀子的男人,正在河里掏泥沙。
阿二和另外几个小吏在这里做监工,知府特意放个自己的人,怕闹出事情来,被本地的小吏们蒙蔽了。
二狗子和阿二说明了来意:“我们用煮鸡蛋,换淤泥。”
阿二搞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做这么不划算的买卖,但听到知府大人已经同意,于是也不推拒这好处。
“行,你们在这儿煮着,我去跟他们说。”
投墨和薛成在地上支起了简易的炉子,随手拾了点干树叶点燃,两个炉子各放两三块碎炭,剩下的用柴火填上。
阿二很快领着几个小吏抬了一大桶干净的水来:“这个你们用着,对了,别只煮鸡蛋,弄点蛋花汤呗。”
他挥挥手,有小吏从身后拿出一箩筐的青菜:“这里都能用。”
投墨看着那些菜都是洗干净的,点了点头:“没盐啊。”
阿二让人去拿:“还有一点呢,你们都用了吧。”
投墨这才看出来,这群小吏也要跟着吃呢。
他也没啥反应,主要是这种事情实在太常见了,没得那群役夫吃得这么好,他们这群监管的只能捧着菜汤看着。
褚老头带着二狗子上前去看淤泥的成色,发现都是从河底捞出来的,很多都泛着黑色。
他满意地点点头:“这些都很好。”
二狗子也觉得不错,看得出来,河中腐烂的生物,将这些淤泥充实得非常肥沃。
“这是啥人?”在河里干活的人都忍不住往他们这里看,这一老一小的组合,出现在这里,可太吸睛了。
“不会是家里没人了,让他们来服役的吧?”有个人看二狗子的眼神都泛着同情:“这也太小了,能干啥啊。”
“胡扯什么,谁会把这么一老一小的算进来。”其他人觉得他滥发善心:“又不是没人了,咱们干的不挺好的。”
二狗子听见了,抬头露出个可爱的微笑:“我们是来跟大家换东西的。”
刚才要哭的汉子好奇地问:“换什么,我们没啥东西给你啊。”
二狗子仰起头他才看见,老天,吃得这么白胖的孩子,可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养得起的。
二狗子没有啥“与众不同”的自觉:“我们想用鸡蛋跟你们换淤泥,等会儿你们帮忙装淤泥进筐子里,每个人都能去那边领一个鸡蛋。”
二狗子指了指投墨那边已经点起的炉子:“就在那儿。”
几个站他旁边的人不相信:“哪来的这种好事?”
“小娃子,别胡说,那是人家官爷吃的吧。”
有人看见投墨利索地打了几个鸡蛋进锅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官爷今儿吃得可真好,还有蛋花汤呢。”
说着,吸溜了一下口水:“别看了,干活吧。”
二狗子连连摆手:“不是的,我们和知府大人说了,就是来用鸡蛋换淤泥的。”
他指了指投墨旁边那个框子,堆了满满当当的鸡蛋:“我们带来了这么多鸡蛋,总不能都是给那些小吏吃的吧?”
有人将信将疑:“是啊,再是大肚汉,也吃不完这么多鸡蛋啊。”
“你们咋换,多少淤泥换一个蛋?”有人已经相信了,挤过来问二狗子:“几筐?”
二狗子和褚老头对视一眼,发现了个问题,好像不能直接说,每个人都平等地分一个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