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毫不避讳,去自己屋里,把投墨压在最下面的两张美人图拿了出来。
当当当。
他把一张图展开,举在院子中央,对着大家转了一圈。
“这是,什么东西?”林雄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在看到那张图的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不自然地往后仰了仰身子,眼角抽动:“李兄!”
孩子该打了!
说完,转过身,捂住眼睛,跑回自己屋里去了。
二狗子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林雄屋子的方向,就看见两个亮晶晶的眼睛,正趴在窗户上往外看。
“怎么啦?”他实在搞不明白,虽然这两张图被称为美人图,但在他看来最多是有些气质,面容模糊,其实看不太出来是什么美人来着。
“曦儿还,真是很执着啊。”秦僻想到前一日他问自己,能不能学画美人的事情,转而就去买了美人图,心情略微复杂。
学生好学自然是好事,但学的东西不太正经就。
还是交给他亲爹去管吧,秦僻也学着林雄跑回自己屋子里去了。
李皓看了一眼两个窗户前,明晃晃的四只眼睛。
叹了口气,带着二狗子回房间,直接把门关上。
林雄遗憾地砸吧砸吧嘴,和旁边的秦僻对视一眼,都竖着耳朵,要是听到里面小孩子哭喊,他们还得及时进去帮忙挡着呢。
虽然要教训小孩,但也不能真打啦。
二狗子简直被他们的表现弄得晕了头,他来古代也好些时候了,林雄前一段时间还去茶楼听那种东西呢。
况且程锦言语间也听的出来,那就是个秦楼楚馆的常客。
要说古人保守,他才不信呢。
所以,两张穿得严严实实的美人图,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呢?
李皓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想的和说出口的全是对得上的。
谁也不至于怀疑一个三岁的小孩,真有什么淫邪之心吧?
有点棘手,但李皓还是坚强地问明白了二狗子的打算。
他想画个美人图来,挂在摊位前,去卖纸笺。
“就是李美人啦。”二狗子把画放在桌子上,乖巧答话。
李皓的嘴角僵硬地颤了颤,回过神来。
听了二狗子的讲述,他长出一口气。
二狗子还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地分享给他爹:“展开在摊子前的美人,不能露出脸来,要画个背影,这样才不至于太俗。”
李皓微微点头,并没有出声,继续听二狗子讲话。
“然后在纸笺上也画一些背影图,但凡买了超过三十张的,就送一张美人背影,对了,”二狗子拍手:“还要画很少的几张美人全身露脸的图,混在背影图里,只有少部分运气好的人才能拿到。”
他真是个天才,二狗子美滋滋地想,为了这个美人真容的噱头,也会有人一直买的。
李皓没有否认他的想法,还帮他提了一点小意见。
比如,他可以帮二狗子刻一个章,盖在画上,日后说不定能用到这个名号。
看见儿子精力充沛地去干活,李皓转身去挑刻章的木头。
这些东西都齐全了,谁能知道,这画是一个小孩子画的呢?
便是真的有人手眼通天,打破砂锅问到底,也只能查到自己的身上。
就是,这个小孩子是不是太有精神了,虽然看得出二狗子没把经商当成人生目标一样,最多只是觉得好玩。
但是李皓还是觉得,二狗子玩乐的时间有点太多了。
或许,是该找时间,正式带他读书了。
二狗子还在那里美滋滋地研究美人图,准备画出个惊为天人的背影来。
完全不知道,他爹一边刻章,一边在思考什么恐怖的事情。
“好像,没什么声音啊。”林雄他们听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惨叫声,不太确定,李兄是不是过于凶残,捂着孩子的嘴巴在打人?
他们两个轻手轻脚地走到李皓房间的拐角处,悄悄透过窗户间的光亮缝隙,往里面瞧。
林雄直接对上了窗户后面的一双眼睛,把他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
李皓摇头,放下手里的东西,轻轻开门出来。
“那个,李兄,其实,小孩子可以打,但是吧。”林雄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他自己就是在棍棒底下长大的,即使心疼二狗子要挨打,但是多年的教育还是让他无法立刻想出来,为什么不能打孩子的理由。
“没有打人。”李皓打断了他结结巴巴的话:“他只是想卖纸笺罢了。”
把二狗子的想法跟两个人说了,李皓转身就要回去。
只听见身后的林雄小声吸气:“我还以为曦儿立志长大要画那东西了呢。”
秦僻却盯着月亮笑了一会儿:“想起来,我从前好像也有一本画美人的图册,或许,可以找出来给曦儿看看。”
林雄震惊了:“美人!你?”
完全想象不出来,秦僻这家伙能和美人有什么关系啊。
秦僻却没有接话,他突然想起来,而且他也是正正经经学过人物的。
既画英雄,又怎能不好奇美人呢?
只是,他的那本图册,在他八岁买来那年,就没有从箱底拿出来见过天日罢了。
他看到二狗子坦荡荡地举着图,站在院子里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甩了甩脑袋,不去想这些陈年旧事,还是想一下,他把图册放到哪里去了吧。
反正李兄又不会打孩子,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李皓当然没有打孩子,只是抓了那个兢兢业业研究美人的小孩,去洗脚了。
第二日早起,二狗子就拿着自己练习的纸,在院子里画草图。
投墨坐在他旁边,跟着提意见。
“背影,肯定不能这么。”投墨看着草图上几笔勾勒出来的线条:“这么得壮实。”
二狗子用手指比划了两下,好像肩膀确实有点宽。
“你看这个,衣服也很怪,这个带子要系在腰上吧,你这里太往上了。”
二狗子本来准备提高“腰带”的位置,想让美人的腿看起来长一点,但是画出来就像挂在胸上一样,非常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