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摇头:“怎么做个棉衣裳,我还过不得手了。”
阿奶不和她争,转而问:“别说这个,你操心大柱的事,我怎么没见你这几天往镇上跑几趟?”
要是大姑真有心思,打定主意要替大柱找个镇上的姑娘做媳妇,怎么也要自己去看看瞧瞧。
她又不知道李皓突然回来,总不能专门等着他回家,再相看吧。
大姑弯腰点火,等了一会儿,见柴火烧着了,才说:“我是没想清楚,想跟家里求个主意。”
阿奶摆手,让趁机蹲在灶台底下烧火玩的二狗子让开:“仔心弄脏了衣裳,你又不知道要添多少柴火,让你爹来烧。”
二狗子被李皓抢了手里的烧火棍,不乐意地在他后面捣乱,拿着一把干草塞到老爹的手里:“我知道怎么烧,我烧过火。”
李皓丢掉手里的干草,拿了几根木柴填进去:“你知道什么时候添柴火,什么时候把柴火拿出来几根吗?”
二狗子哪里知道这个,他早些日子年岁太小,大家也不放心让他玩火,虽住在村里一年,府学小院里也有厨房,却少有亲自上手烧柴火的。
他只知道,点燃了,往里塞东西,不让火灭了就是。
李皓摇头:“放干草倒是燃的快,却不稳定,现在是放这么大小的柴火棍的时候。”
阿奶见二狗子乖乖蹲在旁边看着他爹的动作,笑了两下,觉得好玩,对着李皓说:“你好生读书上进,日后也用不着他去烧灶台。”
李皓却摇头:“便是我能有前程,又怎保他也能有前程呢?”
大姑切着菜,瞥他一眼:“二狗子比你聪慧,我看日后也是好的,便是当真没闯出个前程,你这个当爹的还不给他攒出家业来?”
李皓只摇头,不接她的话。
阿奶这才想起来,又问她:“你心里到底怎么个章程,也跟我们说说,大柱年纪不小了,总不能再拖着。”
大姑叹气:“我没个章程,大柱自己倒是有主意。”
阿奶一听,就知道,这里头有事:“他有主意不是好事吗,像大砖似的,问他什么都不说,你二妹都要气死了。”
大姑显然不乐意:“我头先也觉着好了,只是大柱他爹有心思。”
一牵扯到大姑父,阿奶就不好说了。
在古代的环境里,说到底,大柱还是外孙,阿奶能管,却也不能越过人家亲爹去。
“你自己拿定主意就行。”
大姑听这话,心里不自在:“他要是有用,家里也不至于现在还没几亩地,连大柱娶媳妇的钱都凑不齐,更别说下头那几个孩子的了。”
说完,又想起弟弟也在,又住了口:“也罢了,不是什么大事,让他们爷俩争去,我是不想管了。”
二狗子听着就觉得奇怪,大姑的性格爽利,是个极有主意的人。
她一贯对外的表现,都是雷厉风行的,怎的在这些事情上,又如此的纠结呢?
等用完了午饭,阿爷和阿奶催着李皓和二狗子回房歇息,俩人睡在大床上,二狗子才把自己从红花那里听来的事,同他爹说了。
“珠子,和神仙?”李皓半阖着眼睛,声音有些飘渺。
二狗子点着脑袋:“好奇怪啊,那珠子也不好看,为什么人家会相信那是个宝物呢?”
李皓拍了拍他的小肚皮:“明儿去县城寻一寻褚老先生,或许能知道些什么。”
“今天下午去不行吗?”二狗子瞪着眼睛,睡不着觉。
李皓却说:“下午我有事,你在家好好待着。”
二狗子被他压着睡了午觉,醒来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问爷爷奶奶,也说不知道,许是去找从前的友人叙旧去了。
李皓年岁大了,阿奶他们也不担心他出门。
只是据着二狗子,让他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阿奶好些日子没见他,只想把小孙子放在眼皮子底下。
二狗子吃着阿奶准备花生糖,眯着眼睛,在太阳底下半躺着,阿奶还弄了个小薄被放在他的小肚子上。
三个人在院子里闲话,消磨了一下午的时间。
一直等到吃完晚饭,李皓都没有回来。
阿奶给二狗子洗了澡,又不放心他自己去房里睡,就让阿爷拿着扇子在院里给他赶蚊子,自己去擦洗。
直到阿爷在院子里也忍不住打瞌睡,李皓才从外面回来。
“睡着了?”他看了眼窝在椅子里的二狗子,轻拍了一下阿爷。
阿爷醒过神来,小声抱怨两句:“快抱回去吧,夜里有点凉了。”
二狗子一夜好眠,第二日起的早,李皓还在床上躺着,他就在院里了撒欢了。
李皓被外头的声音吵得睡不着,推开窗户一看,儿子正撅着屁股,在院里子薅野花野草。
李家阿爷纵着小孙子在菜园子里找喜欢的花草,自己跟在他身后,拿个湿手巾,替他把花草上的泥擦掉。
叹了口气,只安慰自己,懒睡伤神,又在屋子里坐了半晌,才出门去。
“这个生的好。”阿爷举着路边零星开的白花,笑意盈盈。
二狗子找了好久:“怎么没有别的颜色的花啊。”
阿爷摇头:“现在这个天,想找花可不容易,也不知道这几朵是怎么开出来的。”
已经过了中秋,哪里还有什么花?
二狗子有些遗憾,只把找到的一些还算看得过去的小白花放在阿爷拿出的竹编小筐子里,想在太阳底下晒干。
李皓看着他一通瞎忙活,也不管,自己洗漱吃了东西,就喊二狗子出门。
“你带他做什么去?”阿奶以为他又要出门访友,想着昨天回来的那么晚,就不想让二狗子去。
李皓却说:“在府学里教他的先生回了 县城,我带着曦儿去拜访一下。”
阿奶还以为是儿子给孙子找了个启蒙的先生,一边唠叨这么小就读书,别累着了,一边想去屋子里拿钱来:“得给先生带些东西才好。”
李皓举起手里的小布包:“这是我从府城带来的,不用再去买了。”
说着,拉起洗干净手的二狗子,就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