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加上受伤,庄静也想真正的休息一段时间。
眼看着就过年了,她也不想出门儿晃。
自是在家吃了睡,睡了吃准备好好养膘。
却事与愿违。
…
翌日,刚吃过早饭,周大魁便找上门儿来。
跟在他后面一起来的还有一串队员,看那样子就是商量好的。
每人手里都提着一个篮子,一进来见着炕上嗑瓜子的人,就拿出各自篮子里的东西。
“老大,我们给你送年礼来了。”柱子送上两双新棉鞋道。
“来就来,还送什么礼,这让我拿什么回礼。”庄静不雅地翻一个白眼儿道。
一帮子男人还学会送礼了,问题是她就没想过给这些人准备年礼。
总不能一人回一条猪肉吧!
那是老爷子给她准备的肉,庄静表示舍不得。
况且,好像有点儿亏哦!
…
“哈哈哈,老大不用给我们回礼。
咱们这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儿,老大要是实在想回礼,给一两颗糖就成。”柱子厚脸皮地道。
“哈哈哈,对回一两颗糖就成。”大根也跟着起哄。
众人纷纷亮出带来的年礼,有布鞋、棉鞋、大棉帽、手捂子、布袜子、褂子等。
看那尺寸,一家六口人都有,但尤以庄静的尺寸最多。
庄静觉得东西虽小却情意重,应该都是他们的家属一针一线缝制。
若是送一些普通的吃食,她还真不打算回礼。
可这一堆手工品,不回礼都不行了。
“等着,我去找找还有糖块没有。”
庄静见周大魁一进来,就坐在炕沿嗑瓜子,话都不说一句。
暗哼一声,不知这家伙又憋着什么屁。
以她现在的情况,是再也不会插手队里的事儿了。
…
不大的堂屋,因为队员们的齐聚,显得热闹又逼仄。
队员们一闲下来,就开始抓耳挠腮个不停。
庄老头儿见此,不由得暗叹一声,起身回屋拿出一罐药膏。
“家里没啥好东西,这是一罐治冻疮的药膏,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做的。”
“太感谢老爷子了,我们正是缺这种药膏得很,没想到老爷子就会做。”
周大魁眉头微动,没想到庄家个个是人才。
“这是我儿子留下的方子,破皮的地方不能抹,最好的效果就是兑白酒一起用。
治冻疮最好的药,就是开春。”庄老头儿老神在在地道。
想要他家方子,做梦去吧!
能白给一罐药就不错了,其实就是一罐跌打膏。
“哈哈哈,我们只要药膏,其他的不会想。”
周大魁见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当然不好再说什么。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庄兄弟的爹留下的方子,他还没脸要。
他们年年都长冻疮,早就习惯了,只是这次格外多一些,才没忍住挠痒痒。
…
庄静拿着四包糖块出来,这还是在离开安市时买的。
当时买的时候,就想着大年初一,给来拜年的小孩儿分两块。
没想到,现在先给一帮成年人分上了。
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
拿出来的糖块有限,不可能一人送一包。
庄静给每个篮子里放四个糖块,是那个意思就行了。
将队员们都打发走,唯独周大魁脸皮厚地留了下来。
孤家寡人的男人,很是随便地靠坐在炕沿,看着庄静一味地笑。
“看我干哈,我脸上有字啊!”庄静不解地道。
“哈哈哈,没别的意思,就是看着庄兄弟就觉得高兴。”
周大魁拢着手,很是光棍儿地道。
“庄兄弟,我这没家没业的也没个去处,你可怜可怜老哥呗!
首先申明,我自带粮食,洗衣做饭、扫院子都包了。”
在炕里边玩的的小五,听了周大魁的话,立马产生了危机感。
【哼,这人天天都来家里,原来是想抢他们的位置。】
【坏人,他们才是小叔的乖崽儿 。】
小五忙爬到外面,对庄静举起手道。
“小叔,这些活儿我也能干,咱家没那么多碗吃饭。”
“啊~哈哈哈!”
庄静一 愣,旋即大笑出声,搂过小五道。
“小五这么能干,都能撑起一个家了。
你负责指挥大个子干活,行不!”
小五仔细地打量着周大魁,想了想不怎么情愿地点头。
“周叔,你得听话,不然没你饭吃。”
“哎哟,竟被一个小娃子领导了。”周大魁笑呵呵地将小五拉过去,用胡子往他脸上蹭。
“去跟弟弟们玩,周叔跟你小叔说会儿话。”
…
两人说起各自的经历,庄老头儿和小五四人不出一言打扰。
堂屋内除了说话声,就是嗑瓜子的声音,不大的炕上坐满了人。
角落里的炉子上坐着一壶水,咕噜咕噜地往外冒热气儿。
小八躺在炉子边,慵懒地摊开四肢睡觉。
呼啸的寒风被挡在门外,炕桌和壁龛里的油灯,尽职尽责地燃烧自己照亮他人。
小八突然爬起来,甩着尾巴挠门。
“小五,去看看谁来了。”
庄静有些无奈,刚走一拨又来一拨,这是成心的不让她清静了。
小五一出去将人迎进来,原来是刘春生一家人。
来时还带着两个大包袱,庄静这才想起齐大兰昨天说过要送衣服过来。
接收衣服的活,自然成了庄老头儿的事儿。
刘春生与两人坐在炕桌前,说起这段时间村子里的事儿。
“山炮媳妇跟村里的光棍汉王大麻子,合铺盖了。”
庄静听得一 愣,一时不明白合铺盖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又从字面上悟出一点儿意思来,道。
“你是说她再嫁的男人,是王大麻子。”
庄静从圆圆的介绍中,知道王大麻子的名字是因那一脸的坑洼而得名。
年纪在四十多岁,还眼神儿不好有斜视。
典型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说白了与勤快完全不沾边儿。
“是啊,谁也没想到山炮媳妇会那么着急。”周大魁有些苦涩地道。
他这次去安市,通过一番争取为牺牲的山炮和大牛,争取到烈士称号。
112师还发放了两块大洋的抚恤金,一回村子就听说了人家再嫁的事儿。
再嫁本无可厚非,可山炮尸骨未寒。
再嫁,为啥不找一个好点儿的男人。
队里的光棍也不少,完全可以内部消化。
“是自愿的吗!”庄静淡淡地道。
战乱年月,再嫁和再娶都无话可说,只要不是被人强迫都在她接受的范围内。
至于那几个孩子,当娘的总不能连孩子也不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