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物资运回的动静太大,吸引了全村人的注意,事关各旅、团的切身利益,这些人再也坐不住了。
纷纷起身离开,天大地大都没有物资大,连刚认的义弟都要排到后面去。
当会议室只剩下庄静爷俩、许志业和袁宏明时。
庄静轻拍着发报机,低声与两人说出自己的计划,最后提醒道。
“五哥、六哥,山中侦察机频现,鬼子必有大动作。
开春后冰雪融化,正是大肆开展春耕时,谨防鬼子趁机进攻。
山外的几处村子,因去年的干旱已人去村空,土地暂时没人耕种。
不知你们有何打算!”
许志业和袁宏明互视一眼,这也是他们这段时间正考虑的问题。
几千人要撤离,并不是嘴上说说的事儿。
“不知九弟有何高见,咱们各自写在纸上,怎样?”袁宏明饶有兴趣地道。
“好!”
庄静爽快应下,因为她也很想知道这两人是怎么打算的。
…
当三人亮出各自手中写好的纸条时,皆相视一笑。
‘出山,化整为零!’
只见三张纸上,表达的都是同一个意思。
袁宏明炯炯有神地看向庄静,笑道。
“九弟,你不带兵打仗真是浪费。
你看这里,咱们准备以大形山为依靠。
农时耕种,闲时练兵,驻守在这些地方,进可攻退可守……”
袁宏明和许志业将两人的想法倾倒而出,听得庄静连连点头。
暗道,不愧是当指挥官的人,考虑得很是周密。
…
“可惜的是,咱没有轰炸机,不然真够鬼子喝一壶。”庄静遗憾地道。
“咱哪来那个条件啊,别说飞机了,连汽车都没有。
有几辆驴车都算是不错的装备了,山地作战限制了咱们的发展。
最主要的还是没技术人才,也没那个实力。
但我相信,总有一天都会有的。”袁宏明坚定地道。
“对,只要不懈地斗争下去,胜利一定会属于我们。”
得到想要了解的情况,庄静也不再磨蹭。
她还会在梨花庄待几日学习发报,当然是方便以后互通情报。
总不能一遇到什么重要事情,都要她亲自跑回来吧!
那才是又费马达又费电,她也有很多事要做。
哪能事事都往回跑,必须利用先进的工具才行。
虽这时代的工具普遍落后,但总比靠两条腿来得强。
庄静有些遗憾,她原来的专业不是物理或电子方面。
不然,分分钟弄出一个先进的东西来,提升落后的通信那是必然。
…
“你们先忙,我和爷到刘春生家借宿几日。”庄静眼见时间不早, 起身告辞。
“九弟先去,我一会儿让警卫员送些粮食和肉过去。”
许志业知道一些庄家与刘家的事儿,也不多加挽留。
他已知庄镜此次回来的目的,也不怕这爷俩又消失不见。
心中大定,当然是要主动示好。
“好,那我们先过去了。”
庄静点头应下,这本就是应该的,总不能让她空着手上门吧!
当她走出院子时,见墙边蹲着两个满脑袋雪花的小孩儿,定睛一看。
不是虎子和虎妞,又会是谁。
“两傻子,怎么等在这里,不是让你们回家等吗!”
庄静上前拉起兄妹俩,谁知这两人在这里蹲了多久。
她搓搓兄妹俩冻得红彤彤的脸,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两把硬糖块,塞进两人罩衣口袋里。
捏捏两人身上的棉衣还算厚实,只是脸冻得有些皴裂。
这种现象在梨花庄很普遍,许多大人的手脸都有皴裂,更别说爱动的小孩儿了。
爷俩一人牵一个快冻僵的小傻子,得了糖果的兄妹俩却咧着嘴傻笑不止。
…
“小叔……娘在家做饭,让我们来这里等你和祖爷爷。”
虎妞一手紧紧的捂住罩衣口袋,仰着黑红的小脸儿,眼里闪着璨璨光芒。
她瞬时感觉自己成了全村最幸福的崽儿,糖果是村中每个小孩儿最渴望的东西。
谁要是有一张糖纸,都得在全村炫耀,更别说糖块了。
无论关系远近,都会围着有糖块的小孩儿打转,为的就是闻闻那甜味儿。
好多小孩儿为了舔一下糖块,宁愿舍出自己最喜欢的玩具。
过年的时候,家里只冲了一碗红糖水,那淡淡的甜味儿久久舍不得咽下。
庄静看到兄妹俩眼中的渴望,有些心酸现在孩子的童年太苦。
没吃没穿,还要经历战乱,学也没得上。
农家长大的孩子,许多年后还会继续重复父辈的辛劳。
有些事情即便是她,也无能为力。
她唯一能改变的只有庄家人的生命轨迹,而受到她影响的人,将来会走上什么样的路,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
…
“那我们快些回家,看看你娘有做什么好吃的。”
“吸~溜,娘说烙饼子吃,可香了。”
虎子早精明地剥一颗糖块进嘴里,说话时有些漏风,却不妨碍他想念饼子的香味儿。
庄老头儿看得好笑,这小子明显比他们离开时瘦了一圈儿。
他心知肯定是刘家的日子不好过,刚才在村口见好多大人也面黄肌瘦。
暗叹,难怪大家对他们爷俩那么热情。
…
“娘,小叔和祖爷爷回来了。”
虎妞扯着小嗓子朝院中喊着,挣开庄静的手飞快往里跑去。
庄静见当时烧毁的院子,院墙仍张着黑嘴,并没有彻底修缮。
原来烧毁的偏房和柴房,都有重新搭建,而这也是一路走来村中很多人家的现状。
而这一现象,也很好地隐藏了梨花庄。
跨进院门的庄静,只见从厨房内急匆匆地出来一笑容满面的妇人。
身上穿着的棉衣有着明显的拼接,一看就是染色后的战利品。
连拴在腰上的围裙,都是一块染色布缝制成。
“爷和庄兄弟快请屋里坐,一走这么多天可把你们给盼回来了。
两孩子天天念叨你们什么时候回来,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齐大兰看到日盼夜盼的两人出现在眼前,眼眶发涩地扬起大大的笑脸,忙上前扶着庄老头儿往主窑洞走。
当过上一段吃饱穿暖的日子,再次回到顿顿数着粮过时,那烧心烧胃的感觉太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