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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五人沉默着不愿提起家中事儿。

庄静见气氛一时有些压抑,有愧于四人对她的照顾,便提议道。

“叔,我去买几碗茶水过来,等着哈!”

说完也不给四人拒绝的机会,小跑着去唯一的茶铺买茶。

她早已看出能在站外独霸的茶铺,与王工头有关。

下力气的人,真正去买茶喝的人很少,因为好多人都舍不得那两分钱一碗的茶水。

庄静去时王工头并没在茶铺里,说是茶铺其实就是一个很简陋的竹篾棚子。

门口有两个煤炉子,上面坐着两大壶冒白烟的茶壶。

若是冬天的话,这里是一个不错的避风棚。

初秋的话着实有些暖和,且煤炭味太重,时间一长便易头晕目眩。

守茶铺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头儿,此时只有五人坐在里面喝大碗茶。

分坐成两桌的人,占据着茶铺里唯二的小方桌。

五人那一身干净的衣着,一看就不是下力气干活的人,庄静不禁多看了两眼。

当视线落在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上时,眸光微顿。

她脑子飞速运转,很快便想起此人是谁。

路城,那个用枪顶着她的吕天民,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难不成与她是一样的心思!

庄静见有熟人在此,生怕被人认出慢慢蹋下肩。

路城的那个早晨,虽光线不是很好,但也不能排除被人看到她的长相。

吕天民出现在此,绝对不是单枪匹马。

他们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她是好人民怎么会破坏别人的计划呢!

说不得,还可以趁乱捡个大便宜。

庄静相信除了她外,没人能带走仓库里的那些物资。

她正苦于鬼子的防守严密,一个人不好下手,机会就这么送到眼前。

真是老天眷顾啊!

若不是不能太过张扬,庄静都想狂笑三声了。

她押下两毛钱,以两分钱一碗的茶水,重叠着端走五碗大碗茶。

茶汤虽清淡得没什么颜色,但在这同样缺水严重的焦县,能买到水喝已是不可多得。

但很多人却舍不得那两分钱,好些人都是用木筒自己带来。

她来时是啥准备都没有,眼看中午了肚子还没着落。

关键是空间里没有真正的粗粮,后世的那些所谓粗粮,在这里比细粮还精细。

“让让让,请小心着点儿!”

不作他想的庄静,一路吆喝着向刘保田四人蹲的地方走去。

她所过之处,竟然听到咽口水的声音,这仅是五碗水。

若是五碗简单的面条,不知多少人坐不住,要纷纷伸手拦截。

庄静对此是只能看不能帮,真要帮的话,她那些库存根本不够填。

还是留给最需要的人为好,不能打无准备之仗。

刘保田四人笑呵呵地上前接过大碗茶,东西虽不贵却感觉特别窝心。

四人也是舍不得掏钱买茶喝的那类人,平时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瓣儿花,再渴都不会掏钱去买水喝。

“小竹你太客气了,下次可不能这样。”刘保田笑呵呵地责怪道。

一张黝黑的脸却笑开了花,端着碗小口小口地品着淡到无味儿的茶水。

“大舅说的是什么话,小辈儿买碗水孝敬你和三位叔叔不是应该的吗!”庄静嘴甜地道。

她相信东西虽普通,但话说得好听一样管用。

“哈哈哈,小竹还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保田,你干脆认下小竹算了。”田有福收敛住笑声,低声道。

“白捡一大外甥,多好的事儿!”

“去,尽胡说。

小竹这么乖的小子,他家里不知怎么心疼呢!

要是再往前数几年,肯定得攒钱送他上学识字。

在县里找个体面的活儿,怎么也比跟着咱们下力气强。”

刘保田摇头,认亲的事儿可不敢随便答应。

两家人没一点儿来往不说,再说小竹自己也没提,他怎么好意思开口。

庄静摇头没有接两人的话题,她现在就是一个麻烦体。

走到哪儿都是以搞事儿为目的,怎敢与人多来往,更别说认亲了。

最终很容易给人带去麻烦,萍水相逢反而对大家都好。

“大舅,等我出息了再上门可好!”

刘保田听到此话,心中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失落。

“好,大舅等着。

以后进了县城,有什么事就去梧桐胡同30号找我。

大舅别的本事没有,一把子力气还是有的。”

本不想与四人多来往的庄静,没想到刘保田会透露家庭住址,只得点头记下。

说话间,大碗茶再珍惜也很快喝光,庄静捧着一叠碗换回两毛钱押金。

刚挣的五毛钱就用去一毛,她再不敢乱花一分儿。

不然,与她的人设不符啊!

又扛一趟货已是中午时分,庄静一共挣到八毛钱。

不愿错过下一趟活的汉子们,都蹲在路边摸出一个黑面饼子嚼。

没准备任何东西的庄静,借口出去晃一圈儿回来,手上拿着一块拳头大的麦麸饼。

相比其他人手中的黑面饼子,差的不是一两个等次。

刘保田暗自摇头,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只能当做没看见。

一个黑面饼子对大男人来说,根本填不饱肚子,只能是聊胜于无。

庄静面无表情地嚼着麦麸饼,那香甜的样子让不知道的人,以为他吃的是白面饼子。

唯有吃的人才明白,她这就是沾了麦麸,被烤得有些糊的饼子。

出自被临时委任新任务的圆圆之手,没磨的麦子还是从庄园里临时找出来的。

庄静干哽着又刺嗓子又糊的饼子,又不能表现出不喜欢的样子来。

这让吃惯细粮的她,着实难以接受,却不得不继续。

哽完一块麦麸饼,差不多用去十分钟,别人只当他是舍不得一口吃完。

思维不在同一条线上的人,永远不懂她内心的苦。

下午连续来了三趟货车,庄静跟着刘保田四人也没有停歇。

拿到最后一份力钱时,庄静的双腿如灌铅一样重。

五趟活儿挣到两块钱,刨去休息时喝两次水的两毛钱,一共一块八毛钱。

刘保田四人也是累得够呛,对于晚上的活都不准备再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