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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回你屋好好待着,哪儿也不许去!”

不能透露实情的戴英朗,伸着双手让女人整理好衣服,不急不缓地出门。

刚一出房门,便急切地向西耳房走去。

当看到那四壁空空和地面的洞口时,心脏如刀割般痛。

一股铁锈味立马充斥在喉间,脸上的血色渐无。

戴英朗咬牙吞下那股铁锈味儿,缓缓走入洞口。

手在一个隐蔽的开关上一按,灯光一下将铁铸地下室照得通明。

当戴英朗看到完好的保险箱时,心下大喜。

只要里面的东西还在,他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赚钱对现在的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儿,只是时间问题。

“咔…咔…咔…”

保险箱在戴英朗的手旋动下,慢慢打开。

空空的保险箱,如铁锤重击在戴英朗胸口。

“完了,一切都完了,噗!”

戴英朗一口老血喷在墙上,嘴角的血噗噗往外冒。

痛定思痛一会儿,咬牙扶着墙壁一点点儿地往外挪,他还抱着一丝侥幸心。

书房的桌椅、窗户被盗走,连那些没啥用的书也全部消失不见。

戴英朗想不通盗者的目的是什么,哪有入室盗窃连窗户都不放过的。

用来做掩饰的书架、桌椅、书籍可不轻,从府里出去不可能没留下一点儿蛛丝马迹。

保险箱没有一丝撬过的痕迹,这一切都说不通。

戴英朗只能寄希望于,盗贼只是顺带。

只要账册一日不落到井上直树的手上,他就是安全的。

老奸巨滑的戴英朗,站在空空如也的书房。

一双老眼闪过狠辣的凶光,为了追回那本账册,还得悄悄进行。

绝不能走漏一点儿风声,身家性命远重于身外之物。

好在他有两手准备,地下室的财富只是一部分。

心念电转的戴英朗,笃定戴家出了内鬼。

只能暗中进行排查,又岂是一朝一夕能查出真相,牵扯的面更是广泛。

昨天下午来贺喜的人,全都成了他怀疑的对象。

鬼子再次占领路城后,开始在城内大规模搜捕。

街上的商铺,大多只能被迫关门,许多人躲在家中不敢出门儿。

躲在丽人裁缝店后院的应秀慧,午时才从城外回来。

刚回来没一会儿,鬼子便打响了攻城之战。

她匆忙换下昨日的新旗袍,身上穿着有两个补丁的旧旗袍。

有些褪色的青色旧旗袍难掩曼妙的身姿,她站在镜前摸着胸口的位置。

那里藏过以为丢失的情报,也正是藏在那里才躲过一劫。

完成任务的喜悦,还在胸中回荡,可好景不长的是路城再次沦为敌战区。

应秀慧想到那个流里流气的‘汉奸’,一张俏脸有些发烫。

那人神秘的手法,连她近在咫尺都没看清。

为她挡下跟踪者,又转移情报,肯定是自己同志。

她看一眼镜中秀气的脸,脑中闪过鬼子的种种恶行。

曼妙的身体瑟瑟发抖,低头看到身上的旗袍,银牙一咬找出一套最旧的粗布衣服换上。

从墙角抓两把灰抹在脸上,想了想又到院子里躺地上打几个滚儿。

“嘭…嘭…嘭!”

砸门的声音,吓得应秀慧一骨噜爬起来,着急地在院子里打转。

眼睛咻地瞅到角落里的茅房,冲进去闭眼将手伸进痰盂。

连连干呕地将沾上脏污的手,在身上前前后后地抹。

应秀慧听到砸门的声音越来越激烈,‘啪’地一下,将痰盂往院中一扔。

穿着布鞋的脚在尿液中踩上几脚,这才小跑着去前面开门,嘴里胆怯地应着。

“来了来了,老总别再砸门了。”

店铺的门板刚取下一人通过的口子,以两伪军打头的四个人呼地往里冲。

看也不看来开门的人是谁一眼,手中的枪托子直直地往来人身上砸。

“他娘的……

呕……臭娘们,你他娘的滚粪坑了不成。

呕……太臭了!”

举起枪托砸人的伪军甲,赶紧收回枪托挤开后面的两人。

冲到街上去透气,离‘丽人裁缝店’八丈远。

被熏得不敢出气的三个伪军,晚一步跑到街面上大声干呕。

那样子像见了腐肉一样,恨不得跳进河里狠狠地搓一通。

收到奇效的应秀慧屏息,站在店铺门口微张着嘴。

眸中闪过一道喜色,原来还可以这样!

“老总,对不住对不住,我刚在打扫卫生。

不小心打翻放置了几天的痰盂,真不是成心的,还进来查吗!”

“查你娘的头,邋遢的懒婆娘,看看你那一身埋汰样儿。

哪个男人娶了你,真是要倒八辈子霉。

耽误老子们的功夫,滚。

不许再出现在老子们的眼前,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伪军甲气得头顶冒烟儿,连打两次败仗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还要来搜查,一个可疑人物没逮着,竟遇上一个邋遢的疯婆子。

真是晦气!

被那劲爆的尿骚气熏得发吐的四个伪军,连隔壁的店铺也不去砸门了。

站在门口没动的应秀慧,看着四个伪军狼狈离开的步子,嘴角微勾。

见有人看过来,忙垮下脸抹眼泪,双肩耷下哭出声。

“呜…我真是不小心打翻痰盂的。”

四个伪军听到这话,步子迈得更大。

应秀慧抿嘴偷乐,第一次感觉捉弄敌人很容易。

这一现象让偷看的街坊邻居,又学到一招在将来推广应用。

应秀慧低头闻一下身上的味道,熏得差点儿吐出黄胆水。

“呕,太难了,我还是喜欢漂亮衣服。”

自觉牺牲大了的应秀慧,啪啪关门回后院。

拿个帕子蒙在脸上,提水将院子冲了一遍又一遍。

两小时后,才从浴桶里出来,一身皮已泡得发白。

一块香皂被用去大半,才将身上的那股味洗干净。

意难平的应秀慧,仍觉得膈应得不行,呼吸间仍是那股难闻的味道。

为了转移注意力,撕两块喜欢的布回房连夜挑灯。

为自己做两件新旗袍,以安抚受伤的心。

自此,每完成一次任务,应秀慧便会为自己做一件新旗袍。

更是将那个揩她油的‘汉奸’,牢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