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联队员一见那一堆精贵的物资,哪敢大白天这么大而哗之地拿回去。
无论是油、盐、肉,还是米面都是他们一年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更别说山外还在闹饥荒,有多少人为了一口吃的卖儿卖女,又有多少人死在鬼子的飞机轰炸下。
这样拿回去,让人看到一传出去,肯定会给庄兄弟带来麻烦。
现在好多人还借住在固辉村的窑洞里,并没有单独的住处,这一劣势一下就显现出来。
“队长,这些东西咋拿回去啊!”副队长蓝子安发愁地道。
周大魁也在愁这个问题,他平时吃饭是与单身的队员一个锅吃饭,一群人拿着这些东西回去太打眼了。
不要,又良心上过不去,嘴里淡出鸟来的日子,谁不想吃点儿好东西补补。
受伤后的身体一直没得到补养,常感到疲惫且精力有些不济,这在战斗中是大忌。
更别说是庄兄弟分给他们的,不要岂不是打庄兄弟的脸,他可干不出那样的事儿来。
若是庄静知道周大魁有这种想法的话,肯定会说让他多打几次脸。
关着门大口吃肉,她不香嘛!
…
“嘿嘿,我说兄弟们,若是你们不嫌弃的话,可以放到我家去。”柱子吸溜一下口水,举手小声道。
这帮家伙太磨叽了,再不走他就要先撤了。
那肥滋滋的猪大臀,熬成油滋拉不香吗!
修窑洞的时候一个个不积极干活,活该现在才头痛,他现在回去就搬家。
窑洞里虽还有些潮,但比几家人挤在一起松快多了,新窑洞有了烟火气,自然就干得快。
里面的东西,再慢慢填补也不晚。
一家人在村尾关起门来,吃香喝辣馋死他们。
庄静不参言地看着一帮人商量来商量去,等把一帮人送出院子时,已是半小时后。
…
“唉,一群老爷们儿还真是磨叽,真不知道他们在战场上,是怎么活下来的。”
庄静双手抱胸,靠在院门口看着一群人摇头晃脑道。
“少操心那么多,家里这么多东西,还不快来帮忙。”
庄老头儿的声音从后面忽地传来,庄静抱着肩膀抖两下,一脸怕怕地道。
“爷,你吓着我了!”
“屁话,老子一句话能吓着你,哄鬼哦!
还不快去换件衣服,也不怕着凉,快点儿关门了。”
不想惹来后续麻烦的庄老头儿,决定后面的几天都将院门儿关上,免得有人来打秋风。
有了这些粮食,他再也不担心冬天大雪封山没粮的问题了。
这日子也是越来越有盼头,要是再把鬼子给灭了,那就更有盼头了。
想着美事儿的庄老头儿,一手提一袋面粉轻松地往窑洞走。
“啧啧,还真是老当益壮,小心点腰哦!”
庄静阴阳怪气地提醒着,弯腰扛一麻袋大米大气都不带喘一下。
这具身体的力气,一次又一次地打破了庄静的常识。
谁能想到一个干瘦如柴的身板儿,力道、敏捷度、耐力都能赶上后世受过专训的特种兵了。
性子更是像一个男娃,庄老头儿是成心将一个小姑娘当成男丁来培养。
在这乱世中有着保命的绝技,才会有现在的她。
所以,对庄老头儿再好点儿都不为过。
…
两间窑洞不大的储物洞,被塞得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酱、醋、酒、猪油这些占地方的缸子,只能一边放几个。
好在味道大的东西都挤在主窑洞内,不然庄静得闻着酱、醋的味儿睡觉。
“爷,撕两块细棉布,让齐大兰给你做两套合身的里衣穿。
不然空荡荡的钻风冷得很,咱现在不缺布料。
听说有种叫毛衣的衣服,冬天穿着那个可暖和了,这次去没遇上。”
庄静将买回来的布料、毛巾、牙刷牙膏、点心、红糖等一溜儿排开,十匹粗、细布给庄老头儿很强的视觉冲击。
他笑呵呵地点头,粗糙的大手挨个摸过去。
“行,让齐大兰给你多做几身换着穿,咱家现在啥也不缺。
等那几张皮子揉好后,给你做坎肩不比啥毛衣暖和啊!今年都穿新衣。”
现在真真儿是吃穿不愁,这样的好日子庄家都难得几回有,庄老头儿心里高兴得很。
“爷,先把带回来的熟食吃了,那半截猪肉怎么弄。”
只负责拿回来和吃的庄静,真不精通家里的安排,不像她有空间,有什么东西往里一扔便搞定。
这些过明路的熟食,放置的时间一长就会变质,一两顿又吃不完。
“这些不用你管,去你那屋烧锅水好好洗洗一身的泥。
看你埋汰得衣服色都看不出来,跟牛滚泥坑一样脏。
别伸手,当心把肉给弄脏了。”
庄老头儿嫌弃地拍一下庄静那脏兮兮的手,赶紧撵人。
没见她站过的地儿,都有脚印了,这丫头是越来越不爱干净了。
无奈又心疼的庄老头儿,看到满窑洞的东西,欣喜又难过。
他家小静能弄回这些东西,是冒了多大的风险。
除了鬼子窝外,哪里还能弄到这老些粮油和肉。
此时的庄老头儿,就是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这些肉都是庄静劫来的。
不然,非得抽她一顿不可。
庄静呲牙对老头儿做鬼脸,故意跳两下抖落身上的尘土,呲溜一声跑了。
“臭丫头,啥时候才能改改你这淘气的性子。
老大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一个样儿。
唉,这辈子还有操不完的心啦!”
一张脸笑成核桃的庄老头儿,嘴里说着嫌弃无比的话,心里却美滋滋儿的。
孙女越来越能干,不失为一件好事儿,至少到哪儿都能活得好。
老头儿一想起刚才那些人的话,又好笑。
“哈,我家小静不管是男是女,都招人稀罕。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家敢大街上抢亲,等老头子碰上非砸他家锅不可。”
自己叨叨个不停的老头儿,先起火蒸一锅白米干饭,拿回来的大蒸笼正好派上用场。
将拿回来的东西该收的收,该吃的吃,终于将炕清理干净,看到地上还有一堆坛、罐和两扇窗,嘴都合不拢了。
“得弄几个架子放才行,再用块破布遮一下。
不行不行,这么大的缸子人家一进来就能闻着味儿,更别说上手翻了。
得挖个地窑藏着才行,柴房就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