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家从他爷那辈儿起就是单传,根本没有重男轻女的想法。
因为几代人都是一根独苗,可不得全家宠着,啥手艺都得毫不保留地传下去。
他这一身打猎的本事,还是爷当年手把手传下来的,也只学了个六七成。
平顺年靠着这身打猎本事,在这大山里养活一家人不成问题。
难的就是,干旱又遇上鬼子扫荡,日子就越发的难过。
孙女将他一身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性子也比一般的女子彪悍。
庄老头儿看着越发成熟的孙女,既欣慰又难过,孩子还未成亲便失了父母的庇护。
而他也失去了唯一的儿子,留下一老一少相依为命,世道也是越发的艰难。
…
庄静将仅有的破被子、衣服、锅碗、弓箭,都装进大背篓。
想到外面不时飞过的敌机,又悄无声地弄来野草、藤蔓、树枝编伪装。
看看洞内的两个重伤员,又认命地提上柴刀,出去削来两根丫形拐。
试过高度后唰唰几刀削光滑,那熟悉的动作令庄静自己都有些惊讶。
原主刻进骨子里的技能,一夜之间已全被她接收,连着吃了两顿饱饭,身上的擦伤也好了很多。
强悍的恢复能力,既与原主的身体素质有关,也与她拿出来的伤药有关。
这时代的人,即使有个小伤小痛,也没那个闲钱去买药,一用西药的效果就特别明显。
收拾妥当的庄静,再次检查一下两人的伤口,撕一件庄老头儿的旧衣服再包扎一层。
她将两根丫拐递给两人,并扶着站好,把做好的藤蔓伪装给披上,再打个结。
退后两步看了看,再把扎的草帽给两人戴上,满意地点头。
“走!”
“嘿,小兄弟这主意不错,真是个好东西。”周大魁喜爱地摸着身上伪装。
他们最多就是背几根枝条在身上,哪有这个伪装好用。
随便往哪儿一蹲或趴下,不走近看根本发现不了。
“很简单,与编渔网差不多,最适合潜伏用。”
庄静随口解释着,等两人慢慢出山洞后,再将洞里不多的东西都收进空间,用树枝扫去有人来过的痕迹。
…
三个披着伪装的伤员,在无路的山间艰难地移动,头顶飞过的敌机逐渐增多。
躲在树下的三人,看着那膏药旗嗡地一声飞过,心下都开始着急起来。
“快走,鬼子要搜山了。”周大魁着急地低声提醒道。
“这是鬼子惯用的伎俩,我们得快点离开这片地界,走。”
不愿再拖累庄家爷孙俩的周大魁,率先拄着拐专挑树下行走。
明显加快的步伐,透露出他急切的内心。
当三人经过一个垭口时,周大魁对庄静道。
“小兄弟,多谢救命之恩,遇到困难可去梨花庄寻我。
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急着回去传递消息的周大魁,来不及游说庄静爷孙俩加入他们,只能以后再图谋。
庄静看一眼他大腿上浸湿的地方,暗叹这些人为了革命事业,真是连命都不要了。
“周大哥稍等一下,我给你分点儿药。
你的伤口崩开了,不好好用药的话容易感染。”
“再次感谢小兄弟,以后但凡有用得着大哥的地方尽管开口,定赴汤蹈火决无虚言。”周大魁感激地道。
山中最缺的便是药物,特别是消炎药和退热药,因为严重缺药,很多伤员只能硬扛。
好些伤员没死在鬼子的枪下,却死在无药医治。
鬼子对他们实行全面封锁,好些堡垒户都被端掉,汉奸和二狗子的出卖,让他们牺牲了很多好同志。
庄静将药分出一半单独包好,又怕这人记不住,干脆扯不同形状的叶子夹在纸上。
“圆形的是消炎药,尖形的是退热药,什么也没有的是镇痛药,千万别弄混了。”
周大魁珍惜地将药贴身揣着,感激地道。
“多谢小兄弟,命不在药在,决不会出差子。”
拿到药的周大魁,更加的迫不及待,小兄弟能给他两天的药量,已是天大的恩情。
消炎药在药房里的价格相当于黄金,还不是有钱就能买到,药房里外都藏着便衣。
等的就是山上的人去买药,也不知小兄弟是用什么办法买到的药。
急着离开的周大魁,来不及多想多问,三小包药能救回几条性命,他就是再挨两枪都值了。
…
“我们也走吧!”
庄静看着周大魁一瘸一拐地离开,果断地与庄老头儿往另一个方向走。
正午时,翻过两座山的爷孙俩,停在一块巨石后,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前。
一股穿堂风从洞口吹出,一阵阵凉风中带着一股土腥味儿。
“爷,你什么时候发现这个洞的,不会是黑熊或大蛇的老巢吧!”庄静看着周围有些眼熟的山道。
想到某种软体动物,她不由得口舌生津,看着自己那鸡爪手。
“有蛇的话,再来只野鸡炖个龙凤汤,绝对的滋补。”
“馋了吧!等爷伤好了去给你抓。”
腹部痛得慌的庄高志,慈爱地看着孙女咽口水的样子,轻笑道。
“哪来什么老巢,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山洞,只是你平时没注意。
对面的洞口是我凿出来的,当时就想着穿过去,就能到另一座山。
免得你每次翻山都嫌累,帮你爹采药也能省不少路。
可惜洞凿穿,却再也见不到你那傻爹,唉!”
庄高志长叹一口气,从放下的背篓里拿出火折子,点燃一把随手扯来的干草扔进洞口。
庄静赶紧用破衣服往洞里扇风,低声道。
“爷,当心鬼子发现。”
“那边洞口在一颗大树下,轻易不会被发现。”
等山洞里的草烧完,庄高志点燃一个火把率先进去。
庄静背上背篓,一手柴刀紧跟上,往里走不到五米有些潮气的山洞逐渐宽敞。
大洞套小洞,洞壁有很明显的开凿痕迹,一些小虫子被火把一燎嗖嗖地往外爬。
靠着石壁的地方,放着一张粗糙的小木桌,三根条凳。
…
“爷,你歇会儿,剩下的活儿我来!”
庄静放下背篓,将庄老头儿扶到条凳上坐下,拿出松油灯点上。
昏暗的油灯,将山洞映得光怪陆离,疲累的庄高志靠着洞壁小憩。